她一边帮韩钰包扎伤口一边问苏流萤:“那个苏侧妃为什么像个疯子一样跑到驿馆来寻你麻烦?你不是都与那个楼世子了断干净了吗?是不是昨晚你去楼府看楼樾,她吃醋了,所以来找你拼命?”
经阿奴一说,苏流萤才想到一个问题——
是啊,苏诗语虽然卑劣,但她平时最讲究外表的虚荣,与荣清一样,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名门淑女的样子,那里会像今日这般冲动的拿着剪子,直接冲到驿馆来杀人!
按着苏流萤对她的了解,苏诗语今日一定是受到了重大的刺激!
苏流萤转念想到,能如此刺激到苏诗语的,这世上除了楼樾,只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那么,她与楼樾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阿奴所说的‘吃醋’,苏流萤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昨晚在安王府,苏诗语可是当着楼樾的面重重的打压着自己,更是在看到楼樾对自己冷漠的态度时,她更是欢喜得意不已,如何来的‘吃醋’!?
门外的楼樾却是明白,是自己的那一封休书让苏诗语将恨意发泄到了苏流萤身上,才会跑来驿馆找苏流萤寻仇。
他竟是没想到苏诗语的内心,偏执如此癫狂!
见到屋内静下来,楼樾正要抬步进去,却见到南山急步朝他走过来,脸上神色惶然不安,看得他心头一跳。
悄悄退出偏堂,楼樾拧眉道:“苏诗语如今如何了?”
南山道:“幸好没有刺中要害,人已脱险。”
闻言,楼樾全身一松——
只要苏诗语没死,今日之事就好办了,苏流萤也不会背上多大的罪责。
然后,说完此事后,南山脸色却越发的低沉,深吸一口气后,终是壮起胆子对楼樾沉声禀道:“爷,方才勿忘堂里传来消息,王妃自晌午出庵堂散步,至今未归……而凉山四周却是遍寻不到王妃的人……”
南山话未说完,楼樾脸色已是白了,当即调转头朝飞快的朝外走去,一边对南山吩咐道:“你亲自在这里守着,将这里的消息及时传达给我。我即刻带人出城去找母妃!”
☆、第112章 再次入狱
苏诗语虽然没有性命之虞,却也重伤不醒,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醒来面对自己被休的悲惨结局。
她一日不醒,此案也一日无法了结。
四年前苏家二房出事时,苏流萤就与苏家长房二房彻底闹翻,苏家其他两房人对苏流萤都由衷的厌恶起来。而如今从杏雨嘴里得知自家女儿被休弃的原因后,苏江与刘氏越发的憎恨起苏流萤,一纸状书将苏流萤告到了刑部,而刑部尚书李志更是对苏流萤深恶痛绝,又如何会轻易的放过她?
虽然韩钰一再申辩当日之事自己一力承担,可匕首是苏流萤的,何况她自己也亲口承认是她对苏诗语下的手,所以,到最后,韩钰与阿奴被放回,苏流萤被关押进了刑部大牢。
相比冬日大牢里的冰冷潮湿,夏季大牢里却是闷热恶臭,空气里弥漫着腐败难闻的味道,更是有蚊虫鼠蚁叮咬,人呆在里面,十分的难受。
可这些恶劣的环境,看在苏流萤眼里,却算不上什么。毕竟,她曾经在北鲜罪奴所呆过半年,那样的生不如死她都坚持下来,刑部大牢里这样的,她并不惧怕。
看着她面色如常的踏步走进牢房,李志脸色一黑,却是亲自将她领到一间偏僻的牢房门前,冷冷道:“这个牢房你可还记得?”
脸色一白,镇定的苏流萤在看到牢房的那一刻,心里蓦然一痛。
她怎么会不记得这间牢房,阿爹就是在这里撞墙自尽的。
苏流萤神色间涌现的伤痛被李志清楚的看在眼里,他得意一笑,冷冷道:“既然你还记得,就将你关这间吧,就当是——重温你父亲当年之苦了!”
明知苏流萤对当年她阿爹自尽狱中一直耿耿于怀、不能忘怀,李志将她关进这间苏津当年自尽时的牢狱里,却是故意要勾起她心里的伤痛,让她不得好过。
看着李志恶毒卑鄙的嘴脸,苏流萤按捺住心里的伤痛,冷冷笑道:“没想到大人竟还记得我阿爹当年是死在这间牢狱里。我原以为李大人是个没记性的,脑子被狗吃了,所以才会忘记当年你落魄之时,我阿爹对你的情谊相助。还反过来对我阿爹做下那么多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事来——原来,大人不是脑子被狗吃了,是良心被狗吃了!”
苏流萤的话将李志一张老脸说得涨得通红。他眸光阴沉、意味不明的看着一脸无畏的苏流萤,心里憋了一口气,半晌才冷冷道:“当年之事,你又知道多少?你父亲是死在他自己手里,与他人无虞。而老夫也不会为了一个贪图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人去冒险……老夫当年执意反对你与修儿在一起,正是要阻拦修儿不要再走你父亲的旧路,最后连命都断送了!”
闻言,苏流萤全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一脸冷然的李志,心里一片震惊——
李志的话虽然说得含糊不明,但苏流萤却很清楚的听出,他嘴里所说的‘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指的正是阿娘。
关于阿娘就是十九年前的宠妃琼妃一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苏流萤原本以为除了自己与楼樾,楼皇后、慧成帝以及兰嬷嬷林牧六人知道,世了不会再有知道阿娘真正身份的人。
然而没想到,李志竟然是知道的!
若真的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何当年阿爹出事后,一直与阿爹关系很好的李志为何会突然反脸,非但不出手帮阿爹,还变得转脸无情,不仅马上取谛了与苏家的婚事,更是绝情到连一块遮尸布都不给阿爹……
可是,关于阿娘身份之事,阿爹都是最后入狱后才知道,李志又是如何知道的?
不等苏流萤想明白,她已被狱卒推进了牢房里,并锁上了牢门。
闷热难闻的牢房里,除了地上铺了一层稻草和一盏油灯,什么都没有。
重新踏进牢房,苏流萤的脑子里不可抑止的重现了四年前阿爹头颅迸裂倒在血泊里的悲惨形容来……
靠着牢墙坐下,苏流萤怔怔的想,若是当年阿娘的身份没有被人发现,她还是苏家二小姐,阿爹还是镇定汴州的太守。她会如期的嫁给李修,或许如今孩子都出生了……
如此,她的人生却是圆满了,只是少了楼樾……
而一想到楼樾,她不由的又想起了关于他身份的事情来。
他真的如萧墨所说,会是胡狄王的儿子吗?
还有,今日驿馆发生那么大的事,都不曾见他出现,撇开自己不管,苏诗语可是他的侧妃,他都不关心吗?
越想,她不自禁的又想到了昨晚亲眼见到他对红袖的柔情来,心里一酸,眼泪不自觉就出来了——
原来,他真的说到做到,对自己断了心绝了情……
心里涌上无尽的伤痛,苏流萤悲怆的想,也好,自己此番惹下如此大的祸事,苏家与李志都不会放过自己,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牢房?!
若是自己如阿爹一样死在了这里,也免得他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