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都很聪明,做出很凶的架势,但不上手,似乎等着纪星失控。但纪星相当沉得住气:“有话好好说。”
那男人凶神恶煞:“我媳妇儿上了你们的当,你们骗她说手术能治好腰病。结果是去做人体实验!拿活人做实验你们黑了心肝。一回家就不行了,人都站不直。没有劳动能力了,你们怎么赔?”
纪星半点不恼:“试验方案我们跟你妻子讲过,她同意了的。
你先冷静听我讲,我们有后续治疗方案,保证能查出原因把她治好。我们先进去谈可以吗?毕竟你们最在乎的是健康。”
她句句话为张凤美考虑,就见张凤美脸色愈来愈别扭。
可她丈夫根本不听,也被纪星的好脾气磨得躁了,只管要钱:“先谈赔偿!谈好赔偿了我们去正规医院治病,不找你们这帮拿人做实验的黑心医生!”
“对!你们就是拿人做实验的黑心医生!”一帮工友哄闹起来。人群挤成一团,一片混乱。
……
韩廷晚上有个宴会要参加,提前下了班。
下午三点多,车却在路上堵了会儿。秋天的阳光透过黑色玻璃窗照进来,车厢里一片薄薄的暖金色。
韩廷瞟一眼漆黑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忽问:“那边问题解决了没?”
唐宋回头,处理几秒才明白他问的是哪边,道:“我也不清楚。您说不管……”
韩廷没说话了。
道路疏通了半点,汽车走走停停,快到路口时,韩廷又问:“先创试验中心是往右拐?”
“是。”唐宋说,等着他发话。
他却没话了。
司机琢磨不透,目光向唐宋求助。唐宋眼神往右指,司机方向盘打向右边。
韩廷不发一言。
行到试验中心门口,前方一团乱象,拍照的,围观的,拉横幅的,闹事的,挤成一团。
纪星被几个已上火的家属工友围着,人小力薄,跟夹在中间的一片树叶般,衣服挤得皱巴巴,头发也散成一团:“你们先冷静,这件事我们一定负责。她的病情我们会管到底。”
“人就是被你们治坏的,越管越糟!我不跟你们商量,赔了钱我们换正规医院治。你就说现在能给我什么保证?”
纪星毫不松口:“我刚说了,你不把人给我们检查,不搞清楚原因,我不会给你任何保证。想谈,就进去和和气气地谈!”
那人想激怒纪星却始终不成功,彻底沉不住气了,突然猛推纪星肩膀。
对方终于先动手,苏之舟也不忍了,一把搡了那男人,两拨人顿时搅成一团。
纪星夹在其中,被人推得摔倒在地,手指擦在水泥地上,顿时数道血痕,剧痛难忍。
身边腿脚凌乱,眼见要踩到她身上,她惊恐地抬手阻挡,却猛地被人拎起来。人却是撞进韩廷怀中。
纪星不料让他撞见这场景,错愕不已。
韩廷脸色难看,问:“报警没?”
“报了,还没到。”
韩廷把她拉到身后,冷眼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喝了声:“吵什么?!”
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一瞬。
韩廷无视掉所有人,眼神锐利直盯张凤美:“你是建筑工人,手术后恢复得很好。突然恶化成这样,是不是出院后违背医嘱,干了什么重活?”
这问题直中要害,张凤美惊得眼神躲闪。一帮工友也全心虚地交换眼神。
纪星一愣,猛然明白:她被骗了。
那丈夫涨红了脸,反驳:“没有!在家好好待着,就被小孩撞了一下,还不是你们的东西有问题。她出院后就没上过一次工地!”
“上工地这话儿是你自己说的。”韩廷冷笑,“有没有去过,警察调查就知道了。”
那男人顿时也支吾了。
韩廷看向那帮工友:“哥儿几个都跟着包庇、闹事,是铁了心一道蹲局子?”
工友们气势软了大半,谁都不吱声,有两个无意识后退拉开距离。
韩廷再看张凤美夫妻俩:“她的病情,试验中心医生最熟悉,能给出最好的治疗。耽误了真成残废,给你一百万也救不了。你们想治病,就进去治;想闹事儿,就跟这儿继续闹。等警察过来,查出你们讹人,那抱歉,我请律师告你们敲诈勒索。蹲局子不算,还得赔名誉损失。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男人见他如此强硬,也心慌,外强中干道:“你不用吓唬我!这事儿没那么好解决,你要是不给钱……这事儿没完。”
韩廷微微一笑,说:“那你就试试。我让你钱拿不到,手术也做不成。你信不信?”
他太过狠戾,对方拿不定主意了。几个工友也上前劝他。
张凤美则痛苦得终于开口:“他爸,求你了……”
纪星气得人直发抖:“你才出院就上工地了?医生怎么交代你的!自己身体不珍惜,赖医生,你有没有良心!”
她嗫嚅着,瞧见丈夫,又闭了嘴。
这回她丈夫松口了,道:“你们是有钱人,一点儿钱不算事儿。我们不闹,手术也不做了。你们拿点儿钱消灾。”
藤椅上,张凤美突然惊恐得眼泪直冒。
纪星:“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