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是皇帝,一诺千金,万万没有不认账的道理吧。”接收到了谨欢眼神示意,卫长公主连忙开口,催着她亲爹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原本以为据儿才是个讨债鬼,哪知道一向沉稳的大女儿讨起债来可比大儿子厉害多了!
“真是朕上辈子欠了你的!”刘彻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准备去吧,明日也别忘了来宣室殿,朕还有事情要与你商量。”女儿的武力值这么有保障,按现在的架势,放她出去,倒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说不准还得替路上那些个试图找死的人担心担心呢。
卫长公主闻言喜上眉梢,急匆匆向两人行了一礼,就急急忙忙回自己的宫室去了。
刘彻看着脚步轻快,神采飞扬的女儿,嘴里不由泛起了些微苦涩之意。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自己就想飞了。而他这个老父亲,除了目送孩子远去,默默为她打点好背后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哦哟,那什么王夫人不是刚刚给你生了个小儿子嘛,不会跑不会爬的,连话都还不会说呢,好不好呀?”谨欢挑了挑眉道。
刘彻顿时就僵住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伤春悲秋闹小情绪呢,带着几分讨好地笑道:“那什么,阿姐,借你的厨子用一用呗?”
虽说现在的饮食水准往前迈进了一大步,但是这一大步跟朝阳宫的一干大厨们比起来,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刘彻也不是没动过挖墙脚的想法,反正朝阳宫里大厨那么多,少一两个也完全没有问题不是。可是一个两个不知道被他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私底下叫人说了那么多话,也没有一个积极请辞的。一个个的就跟脚下生了根,长在了朝阳宫一样,对谨欢那叫一个忠心耿耿,让刘彻也很是挫败。
其实这还真不是刘彻的小铲子挥舞地不勤快,而是这是谨欢的“自带班底”啊,自打上一回在大秦开新东方把她麻烦地够呛之后,继身边的宫女太监之后,谨欢又把厨子这一项加进了“必备选项”里头。这也是为什么刘彻的铲子都快铲断了,墙角都没有动一丝一毫的原因。所以现在皇帝陛下想要讨好某人,也只能跟他亲姐来借人了,毕竟别的厨子再好,烤肉的手艺总是没有阿姐这里的厨子好啊。
要说刘彻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好”,就那么无意中的一回,王夫人居然就怀了。只是还没生之前就闹出了那么多风波,气得刘彻变动计划提前下了旨意立太子,不仅厌恶了王夫人不说,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受到了波及。
这不,娃儿生下来都已经满了月了,除了卫子夫因为皇后的身份命人送了点东西过去,刘彻一点反应都没有。由此可见,皇帝什么的,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货色,而且渣起来,只会更渣。
就是不知道此刻兰林殿里,抱着儿子的王夫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了。其他的谨欢不敢保证,可有一点她还是能够确信的,约莫是愤怒吧。好不容易真生下来一个能够抢夺大位的儿子,却偏偏输在了起跑线上,还没怎么着呢,就先得了皇帝的厌弃,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才好呢?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谨欢需要关注的重点,随便王夫人怎么琢磨,那都是王夫人自己的事情,和她半钱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想借厨子?”谨欢冲皇帝伸了伸手,“好处呢?”
刘彻:“……”
姐,你可真是我亲姐!你信不信,要换个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朕要好处,朕分分钟打死她啊!
“回头就送过来!”刘彻回答地特别憋屈。然并卵,把柄被人捉着,他就是不想气短也得气短。
好处到手,大厨什么的,谨欢自然是利索地就借了出去。她朝阳宫里那么多大厨呢,就借俩,小意思啦。
刘彻带着人去行讨好之事,谨欢则去了学宫,为卫长公主一行人准备起了后勤工作。
从来她在外面打仗,在外面浪,有甘罗李斯他们给她做后勤,甚至于嬴政也没少在后面给她送东西。现在谨欢照葫芦画瓢,再结合自己的现代经验,准备的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再细细实验一二,还是能捣鼓出一些很实用的好东西的。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作为大吃货国的人民,吃这件事,那绝对是最重要的。一路上纵容有许多补给点,沿途的驿站也会尽力帮助,可是仍旧有许多路程比较荒凉。所以谨欢着重让人研究的就是干粮。光吃饱不顶用,还得吃好不是,维生素和矿物质都不能落下,不然人怎么能有力气赶路呢。压缩饼干什么的她一时间可能弄不出来,但是类似的东西吗,还是可以尝试一二的。
有了个大方向,大家搞起研究来也就随之轻松了不少。再说了,这次学宫里还有不少人也要跟着一起西行呢,为自己研究,众人的劲头甭提有多足了。
在一片忙忙碌碌之中,太子的册封大典终于到了。
年幼的刘据神情庄重,一身大礼服越发显得他面容稚嫩,但是他依旧站得笔直如松,落在百官眼中,更是多添几分赞许。
江山后继有人啊!
今天这样隆重的场合,皇室众人自然谁都不会无故缺席,刘彻之前就命人给谨欢重新赶制了礼服。是以哪怕谨欢嫌弃这件大礼服太过于华丽,也还是穿上了身。也亏得她年过四旬还不显老,不然这个年纪,穿这样的花色,非得被人家嫌弃不可。
隆虑公主作为一个标准的小透明,和谨欢这个二姐的关系说好也不是很亲密,但是要说茶嘛,反正比平阳亲密多了。看到之后,很是真心实意地夸赞了谨欢一句。一旁的平阳听到之后,轻哼了一声,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哼得是隆虑拍马屁,还是谨欢不美貌了。
看着隆虑瞬间变白的脸色,谨欢悄悄伸出手拍了拍这个便宜妹妹,轻声道:“豫儿的性子有些骄纵,以后怕是要惹事,若是你没意见,我倒是愿意替你管教一二。”
隆虑眼神微动,稍稍犹疑之后立刻就点了头,“那便麻烦二姐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客气。”谨欢刻意将这番话说给平阳听。
隆虑公主也知道二姐这话其实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在里头,但是得了实惠的是她,那她也就不愿意再多管此事了。
她的婚事乃是当年馆陶公主和王太后定下的双保险,陈娇嫁给皇帝,她就嫁给了陈娇的二哥陈蟜。她秉性柔和,又不爱生事,还没有公主脾气,可说得上是柔弱如水了。陈蟜习惯了嚣张跋扈的亲娘和骄傲恣意的妹子,陡不然娶回来这么一个媳妇儿,那真是跟天上掉了个肉馅饼儿一样的,夫妻两人倒也情投意合,平日里也是夫唱妇随。
然而桩桩件件都好的两人偏生有一桩不好,两人婚后多年无子,各种烧香拜佛,秘方灵药之类的,什么法子都使了个遍儿。这要是谨欢在,兴许还能给解释一下,两人是嫡亲的表兄妹,陈蟜的亲娘馆陶和隆虑的亲爹景帝那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啊,这俩难怀一点,也是正常的嘛。
幸而,俩人还没倒霉透顶,前些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眼珠子似的宝贝儿子,名叫陈豫。正是因为来得不易,夫妻二人对这个孩子都十分的娇惯。老话说,惯子如杀子,就是皇家乱惯孩子都没什么好下场,更别提陈蟜不过是个侯爷罢了。
隆虑公主也不是没动过狠下心来管教儿子的想法,只是每每对上儿子那张小脸,她的心就硬不起来了。现在谨欢主动提出要替她管教一二,这当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若是这样的机会她都不能好好地把握住,那她也真是白在宫里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地混了那么多年。
二人这边“姐妹情深”,一旁的平阳自然恨得越发牙痒。只是她对上谨欢就没占过便宜,更何况现在还是册封太子这样的大事,要是她在这时候闹出什么点什么来,只怕皇帝也肯定饶不了她。想到这里,平阳只能暗地里咬了咬牙,偏过头去,玩上一出“眼不见为净”了。
谨欢对此只能嗤笑,你爱自己脑补自己脑补呗,反正又碍不着她的事儿。
大典结束,接下来自然就是大宴百官。赶着这样热闹喜庆的氛围,刘彻顺势宣布了一下西行的人选。
头一个,张骞,没问题。这是老手了,第一回那么艰难的情况这人都回来了,现在肯定更没问题啊,经验丰富嘛。这人选得好。
第二个,霍去病,这也行。先不说冠军侯打得匈奴是闻风丧胆,夺命狂奔,就冲着这位的战斗力,想想他领着兵士护卫上下,众人心里就很是安定啊。这个选得也好。
第三个,卫长公主,这——哎哎哎,这不行!
刘彻脸一黑,怎么不行,你们的言下之意是朕的女儿不行?
早在宣布此事之前,刘彻就已经将这事儿仔细想过了。只是他到底已经答应了女儿,就算这事儿再怎么艰难,他这个当爹的,还不能完成一下女儿的小心愿了?
刘彻心知,这事儿不管是正着来,还是反着来,估计都不能说得通,所以他决定另辟蹊径,先给群臣把大帽子扣上,把后路给堵死,这样他们纵然再想唧唧歪歪,也有限了。而选在这个时候宣布这件事,也是刘彻思考之后的结果。按照常理来说,西行一事事关弘扬大汉国威,端得上是一件大事,应该放在朝堂之上讨论。但是刘彻心里也明白,这事儿现在说,还能仗着时机硬是把事情给定下来,要是真放在朝堂上讨论,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毕竟他知道女儿的武力值,其他人不知道啊。就算再让闺女和黄文忠打上一回,那些个倒霉催的估计还得怀疑黄文忠是故意放水呢。本来黄文忠就因为输得这么惨而很怀疑人生了,刘彻也不想再打击他一回,好歹是自己的心腹,这么摧残,以后要是真一蹶不振了可怎么办呢。
事实证明,刘彻的想法是正确的。
堂下的群臣们哪怕知道要去劝谏皇帝,可是这才行过太子的册封大典,他们现在就要以死相谏,到底是触太子的眉头呢,还是盼望着皇帝现在就下台,让太子上位?
再一个,皇帝都把话给堵死了,留给他们的发挥余地也确实有限,要是真应下了皇帝的话,怀疑公主的能力有限也就罢了,但是这句话里头延伸出去的含义,可是十分的丰富多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