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说得不对。“谨欢若有所思道。
那几人听到谨欢这话,还当有了转机,哪知道谨欢下一句就是:“说你们是狗,好像有点侮辱狗了。”此言一出,那几个方才还义正言辞的立刻涨红了脸,幸而康熙这时候不在这里,不然他们非得演上一出“臣以死以证清白不可”。
“噗,姑姑所言甚是,哈哈哈哈哈。”别人有顾忌,胤禔可没有,看看张英他们几个,想要笑却又死命地绷着脸不敢笑,何必呢,反正这帮人一只脚已经踏上黄泉路了,该笑的时候就尽情地笑呗。
“大阿哥如此没有风度,难怪比不上太子殿下。”不知是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在场所有人就听到了清脆的两声巴掌响,真的是特别清脆的那种。
身法快如鬼魅的谨欢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抽出锦帕擦了擦手,“敢置喙皇家阿哥,你胆子倒是不小。”
堂上和堂下众人看着刚刚开口的那家伙左右两侧特别对称的五指印,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功夫,明明他们看都没看到,这人居然就被长公主给打了,要是长公主真想取他们的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谨欢素手轻扬,看着还是洁白如新的锦帕就这么落在了地上,明明只是一块轻飘飘的锦帕而已,却像是一块巨石一样,震得众人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压住了。
“本宫养条狗,狗还知道忠诚听话护主呢,可是你们呢,欺上瞒下,以次充好,偷天换日,草菅人命,罔顾法纪,真当这朝野上下的眼睛俱都被蒙蔽了,真当皇帝和本宫是睁眼瞎不成!”谨欢话音刚落,手就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红木大案上,原本厚重到七八人齐上才能艰难抬起的案几立刻化作一地碎片,甚至还有不少碎片飞到了堂下众人的脸上,划出道道血迹来。
要是这掌落在自己身上,那岂不是要化作一团肉泥?
原本还梗着脖子的,这会儿也俱都瘫软在地了。
他们都知道,这位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甭说今天只是斩了他们这帮人了,就是屠尽了河道上的所有官员,这位长公主也不会少一根头发。
“长公主,微臣有话要禀……”
“长公主,臣有事……”
“长公主……”
眼见着就要大祸临头,人头落地,这些人哪里还顾得上矜持,争先恐后地开始揭发起身边的同僚,试图洗清自己的罪名来。
谨欢看着堂下众人的丑态,冷笑了两声朝张英几人道:“各位所见如何?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还真他娘的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场众人中,亦有几位随行之人的同年同乡,眼见着昔日熟悉之人竟露出此般恶状,众人都有些不忍卒视。
“别啊,好好看着这帮人,再想想黄河两岸的黎民百姓,想想那些用命修建堤坝的河工,你们倒是告诉本宫,这些人该不该死?”
“虽万死亦难赎其罪!”暗卫偷来的账本除了送往京城的,剩下的还抄了一份送给当时还在路上的张英等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有这么一本账本在手,不用去看外面的情形到底如何,他们就能猜到河工们过得到底是怎么样的日子,大堤又被修成了什么样子。
“臣等羞于与这等人为伍,但请长公主下令,以正朝纲!”
“请长公主下令,彻底清除这帮败类蠹虫!”
“胤禔,将这些人全都给我扔下大牢,出去张贴告示,将他们的罪行全都公诸于众,三日之后,恶首于菜市口行刑问斩,其他人等皆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她才不要听这些乌龟王八蛋唧唧歪歪呢,既然当初干了这黑了心肠的事情,就应该猜到事发之后自己难逃一死,都是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去吧。
“张英,伊桑阿,吴琠,阿兰泰,你们各自领着兵将去查抄这些官员的府邸,贪污下去的钱财,总该吐出来还之于民才是。”要她学刑部大理寺那样审案,她才不要做这么费时劳神的事情呢,反正她知道这里的全都是有罪的就行了。
下面瘫坐众人听谨欢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尽数定下,竟是半分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们,当即面如死灰,彻底委顿在地,任由士兵们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们都给拖下了大牢。
“长公主,那臣等就先去办事了。”
“哎哎哎,张大人等等,”胤禔叫住了张英,“抄家我代替您去抄吧,这写罪状的事情,还是交给您吧。”张英曾经教授过胤礽,自然也是教过胤禔的,这会儿尊称两句,也是理所应当的。
“既如此,那便多谢大阿哥了。”张英无奈拱手道。
这可不是他这个半路弟子有孝心,而是写罪状什么的,这位根本就不擅长啊。
张英乃是二甲进士出身,写个罪状罢了,况且他此刻胸中正是群情激荡,倚马万言,没一会儿,就将一份罪状写好,递交给谨欢。
谨欢大致扫了两眼,“重写一份吧。”
张英自衬此篇罪状虽不说是字字珠玑,却也是言之有物,为何还要重写呢?他知道谨欢性子看似暴烈,实则只要不触及底线,还是很好讲话的,当即就向谨欢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张大人,我且问你,这罪状写出来是给谁看的?”
“自然是给百姓看的。”
“那你这篇大作,百姓们真的看得懂吗?”
“这……”张英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了。
“此文回头转呈圣上吧,至于给百姓的,张大人还要再写一篇才是。”
“谨遵长公主教诲。”要说从前张英也不见得多看得起谨欢这个长公主,在他眼里,这位长公主只是仗着命好罢了。
可不就是命好嘛,皇帝的嫡亲妹妹,又抚育了皇太子,要是这位寿命能长一点,甭说是两朝荣宠了,说不定三朝荣宠都是有可能的。直到这位力主海外贸易,创办女学,他才对这一位开始改观,现如今……
张英不得不承认,这位长公主,的确是一位奇女子。
“阿玛,咱们赶路的速度是不是再快一点,我看大哥传来的消息,此事极为严重啊。”胤礽在马车内焦急问道。
胤禔加急的密折寄回去之后康熙就动身了,只是京城距离济宁府到底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他又不是微服出巡,前前后后的一大堆人,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原本康熙是想把胤礽留在宫里的,毕竟他不在朝堂,胤礽这个皇太子更该留下才是,只是胤礽坚持要来,说是他既然身为太子,更当于此刻和阿玛一起去抚慰百姓,这才是他真正的职责。康熙心里高兴,就把儿子一起带过来了。至于朝政嘛,反正每日里折子都会送过来,还有一帮人在京城呢,总能处理好的。
“行了,你就别再晃悠了,朕去就是给你姑姑把最后一点事情给办了的,反正这人她也杀了,也没有人可以狗急跳墙了,你还急什么呢。”康熙看着儿子,倒是多了几分哄他的小心思。
“是儿臣多虑了,只是想起密折上面写了姑姑他们这段时日竟然连连遭遇了好几拨暗杀,儿臣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罢了。”胤礽定了定神说道。
说起这个,康熙也是叹了口气:“王土之上,居然有人胆大包天至此,可见得往日里这些官员和他们的子弟们究竟是如何鱼肉百姓的了,这是朕的失责啊。”
“阿玛,这不是您的失责,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利益,哪里还记得忠君报国呢。”胤礽连忙开解康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