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暖,连忙说道:“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口,我去外头找护士处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着,我就急匆匆走了出去,等找到护士帮忙包扎时,对方还很温柔地嘱咐了我一下,让我小心一点,这要是再用点力,可就真的要连皮带肉削下来了。
我应了好,才急匆匆带着包扎好的食指回到了房间。
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顾谦修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窗户旁看着那盆风信子。
大概是生病住院的缘故,他的背影看起来都纤瘦了不少,本来就是又高又瘦衣架子的模样,现在可好,更像是竹竿了。
不过没关系,就算再瘦,我的丈夫还是最好看的那个男人。
“风信子很漂亮吧?老太太告诉我,除了紫色,还有黄色,白色的,你要是喜欢,等出院我就去买,然后摆在小阳台上,你天天都可以看见了,看点充满活力的植物,心情都会好不少不是吗?”
顾谦修目光专注而出神地凝视着风信子。
许久才回过头来看着我,扫了一眼我受伤的食指,低声问我:“疼吗?”
说着,便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轻轻地按了一下伤口。
我吃痛了一声,说:“当然疼,刚才没注意,都快削到骨头了。”
顾谦修拧眉,看着我的伤口,不再说话。
“空调有点低,你还是回床上躺着吧。我看时间,大嫂也快过来了。”
顾谦修大概是听到我的话的,转身就重新躺在了床上,旋即对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五指,握住了我的手,很用力,但却没有碰到我食指上的伤口,好像是在验证什么一样,抓紧了,又松开,反反复复重复了好几次,最后他的眉头越拧越紧,问我:“戒指呢?”
“婚戒吗?”
我想,他大概是这个意思了,便解释道:“怕照顾你的时候剐蹭到,所以就摘下来放在家里了,如果你想看,晚点我过来就重新戴上。”
顾谦修点了点头,缓缓靠下床,还是蹙着眉头,像是很难松开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帮他抚平眉头。
也就是这样的情不自禁。
我想替他抚平眉头。
但顾谦修似乎很抵触,在我碰到他眉毛的那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一双凌厉阴鸷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我……
这样的目光是极其陌生而令人害怕的。
在他的眼睛里,我几乎都能看见被吓到了的自己。
“谦修?”
我缩回了手,小心翼翼,试探地喊了他一声。
等他重新闭眼,再睁开,就已经恢复了之前那清冷的模样。
“你还好吗?”
这一次,我才重新抚摸上了他的脸庞,满是担忧地看着他。
顾谦修撇开了脸,松开了抓着我的手,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疲惫地想要睡觉。
见他这个样子,我也不好打扰,只能默默帮他将被子给盖了上去。
正准备看把染了血的苹果拿去洗的时候,顾谦修又冷不丁地开了口,他问我:“我忘记的……都是关于你的事情?”
“嗯……”
“你不难过吗?”
“我会让你重新拥有关于我的记忆……过去的不能重现的,我一点一滴的告诉你,你喜欢什么我都知道,我不喜欢什么,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关于我们的孩子的……一切的一切,谦修,只要你不排斥我,总有一天,你会重新拥有许多关于我的记忆。”
我有自信。
老天爷没有带走顾谦修,就说明他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我们未来会有一个十年,两个十年来回忆、记忆。
哪怕已经忘记了十年,也没有关系,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一切都还来得及。
“要是……我都记不起来呢?”
“那也没关系,从现在开始记得就好了。记住我乔静是你顾谦修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我们有四个共同的可爱儿女,只要活着,还能在一起,以后每分每秒都是珍贵的回忆,足够填补你失去了那一部分空白。”
“你很乐观。”
顾谦修再次睁开了眼睛,漠然淡淡地看着我,像是在夸赞?
我笑了笑,说:“我已经陪你经过一次生死大关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曾经也没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话唠到这种程度。
自从顾谦修转到普通病房之后,得知他可能把我忘记的时候。
我似乎并没有特别的难过……
因为庆幸他活着,比难过多得多。
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