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躺下,听到楼下院子里有动静,以为是刘叔夫妻回来了,也没在意,可那脚步声却顺着楼梯上来了。
地板上连接楼梯顶端的那扇小门她没关,听到有人喊她。
“程诺,我能上来吗?”
是宗朗的声音,她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了鞋跑到楼梯口边,弯着腰看站在下面的宗朗:“你怎么来了?”
他爬上楼递,给她看手里提着的小方便袋,“看你手破皮了,回去找了点药来。”
程诺谢了他,伸手接药,他没给。
“你是右手伤了,自己弄不了,我帮你吧。”
程诺说不用,他已经率先走到小桌子旁边。
程诺只能跟过去,坐在桌子边,看他从袋子里取出双氧水,棉签,纱布,碘酒,还有云南白药。
“不用这么麻烦的,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他不满地看她一眼,“创可贴不透气,贴上了反而容易发脓。”
宗朗用双氧水给她清洗,右手上破了两块,都已经红肿了,流着黄色的水。
程诺怕疼,往回缩了缩,他握住她的手背,“不疼,一会就好。”
清洗了两遍,又涂碘酒。
他低着头,很专注,程诺的手如果往回缩,他就朝她手心吹气,像羽毛一样挠得她痒。
离得太近,程诺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很奇怪的,第一次闻见的时候,她明明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现在竟然有些习惯了。
涂了碘酒,宗朗在伤口上撒了些云南白药的药粉。问她:“以后还逞强吗?”
程诺知道他是指自己拒绝他帮助的事,咬着唇,没说话。
“嗯?”
程诺仍然没说话。
宗朗无奈地笑,“一个女人,这么犟干什么。你当时就对我说一句‘帮我吧’,我不就留下来了,硬是不说。”
上完药,又替她包纱布,动作很慢。一圈一圈,像是要把那卷纱布全绕到她手上去。
他声音很低,动作也很温柔。窗外天色已经暗下去,屋里灯光昏黄,幽幽暗暗,浮着一缕暧昧的气息。
程诺忽然乱了心跳,缩回手,对他道:“谢谢你给我送药来。”
纱布还没有打结,另一头仍牵在宗朗手里。他抬头,与她视线相遇。
程诺一直知道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极深,像墨。只是没想到那么深,她差点陷了进去,爬不出来。忙垂下眼帘,又说了声谢谢。
他拽回她的手,说不客气。在手背的位置打了个结。然后收拾了东西,装回袋子里。嘱咐她:“明天再换一次药,这几天不要碰水。”
程诺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仍落在她脸上,有些紧张,“好。”
宗朗看了她好一会,才道:“那我走了。”
程诺站起来送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才收回目光。她扑在床上,用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里已经乱得没有章法。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气自己没用。为什么会心慌,为什么要紧张?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害怕。曾经她就是在这种感觉中迷失了自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林以安。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来一次了,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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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程诺还在刘叔家吃早饭,白源就来了。
大概是跑到房子那边没找到她人,给她发了微信。程诺回了马上就来,几口喝完稀饭,跟刘叔一起去房子那边。
白源提着一袋子糖果,见人就发。
“喜糖喜糖,吃了沾喜气。”仿佛结婚的人是他一样。
程诺接了几颗揣在口袋里,她不是很爱吃糖果。没一会,罗叔和吴伯也来了,白源照旧给他们发了糖。
宗朗还没来,程诺昨晚几乎失眠,想了一万个远离他的理由。所以现在她不想见到他,跟刘叔打了招呼,说去镇上买液化器。
刘叔说:“那玩意重,你一个人不行,叫小朗陪着一块吧。他骑车也方便。”
程诺连说不用,“这不白源在吗,镇上他也熟悉,让他带我去行了。”
白源也乐意,“买东西我最在行,人称杀价小霸王。”
怕遇上宗朗,程诺拿了包就和白源往渡口去,没想到还是在路上和宗朗遇上了。
白源乐呵呵地凑上去打招呼,“朗哥,我和程诺姐去镇上买东西,一会就回来!”
宗朗哦了一声,往程诺这边看。程诺拿着手机,很认真地在刷新闻。
白源又掏出口袋里仅剩的糖果,“朗哥,吃喜糖!”
宗朗接过,问他婚礼上的情况。白源是个爱说的,宗朗这么一问,他就刹不住嘴,把接新娘子的过程说得绘声绘色。
宗朗笑着听他说,眼神却总往程诺那边瞥。她一直在看手机,头也没抬。
说了有几分钟,程诺听到了轮渡靠岸的汽笛声,率先往前走。“白源快点,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