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今日命人备了些礼品给县令府送去,一会儿你也去挑些姑娘家的东西带回去看看你那些姐妹吧。”慕容烟喝着香儿倒的热茶,似是心不在焉的随口说着这些。
话说这侍寝婢女终归是婢不是妾,按规矩是没有当地奉行的十日回门之说的。而慕容烟却恰巧挑了这个日子说这些,甚至让香儿有了那么一丝丝感动,这与平日里那个放纵不羁的他俨然判若两人。
想到玄姐姐为自己送行时的自责与担忧,或许有个体面点儿的回门会让她安心一点。
“那……那就听公子安排吧。”
走了那些赶节的商人,花街虽没了中秋时般热闹,但老字号的店铺还是生意很好。
这一圈儿逛下来,香儿已经挑了很多上等的布料和糕点,身后的几个家丁已是将花花绿绿的礼盒抱得满怀,连婉婷都大包小包的拎满双手。
这点儿开销自然慕容烟是看不在眼里,但却能让县令府的那些穷姐妹开心好一阵子!想到这儿,香儿觉得市侩点儿也没什么不好。特别是想到送行那晚,玄姐姐把自己一直舍不得穿的织金罗裙送了自己,香儿便想单独送玄姐姐套好看的衣裙。
“我们去那家成衣店看看吧?”香儿冲着慕容公子问到。
“你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问我。”慕容公子宠溺的小声附耳说到。
香儿被他这一个暧昧的小动作又弄的混身一阵儿不自在,赶忙加紧了几步进了成衣店。
“老板娘!有没有新上的样子?”
老板娘一看,这不正是中秋前来订了好多套衣裳的那位贵客,便一脸热情的招呼,“呀,是澹台姑娘来了!新样子有,您来这边瞧!”说着还从一旁的柜子里顺手掏出个香囊来,一抹暗示的浅笑便将这‘贿赂’塞到香儿手里。她只当香儿是哪个府上专司采办的管事儿。
慕容烟看着那香包,这不正是中秋夜宴时恭叔拿的那个?“这是……”
老板娘转头一见公子这满脸狐疑的神情,还有这身打扮……该不是府上大人跟着一起来采办了?不过这点小搭头也算不得什么贪污啊。
老板娘还是圆滑的解释道:“哎哟公子,这澹台姑娘跟我投眼缘儿,所以中秋来时我随手送了个自家绣的小香包,后来听说被狗咬坏了,这就想着再送一个,反正也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儿……”
香儿对这事儿可是一脸的不在意,正认真的翻弄着那几件新衣裳,犹豫着选哪套。
“原来恭叔那个也不是你绣的?”慕容烟的眼神中竟有点意外之喜。
这倒是让香儿“噗哧”一声笑出来!“我绣?我连绣花针都没认过!他那个香包说来话长……他帮我赔了打碎的脂粉钱,我又还不起那四两银子,就随手把香包抵给他了,想不到他竟拿着那破玩意儿来坑我!”
话刚落地儿,香儿便抬眼儿瞧见一旁的老板娘脸色尴尬……便赶忙改了口!“当然那香囊是好香囊!花香怡人,做工精致!我意思是到了坏人手里就成了助纣为虐的东西了……”
老板娘见自己也碍事儿,便憨笑着寻去另一波客人身旁招呼。
香儿才舒一口气,却听见慕容烟大笑了起来!“那果真是被‘狗’咬了!”
噢,原来你还有脸笑这个……你可忘了在塘步镇时对车夫也说过这般话?“呵呵,这打鸡骂狗的本事还是跟公子学的!”只是话一脱嘴儿又想到去县令府的事儿,便又软了下来:“公子快人快语,香儿要学的还很多……”
“我今晚……能不能在县令府住一夜,明日再回太守府?”
慕容烟本就因香囊之事得解而忻悦,又见她这副委屈央求的小模样,哪会有个不答应?当下爽快道:“好!只要你喜欢,都随你~”
呵呵,我倒是喜欢永远不回太守府……但是真要说出来就是自寻死路……
太守府转一遭再叩这县令府的门,与之前果然不同。
“香儿,你可回来了,姐姐想死你了!”
“慕容公子竟如此宠你,打赏了这么多好东西!”
“哎呀香儿你爬上枝头了还想着姐姐们……”
……
满院子的艳羡之语~
只是做侍寝婢女这种辱及门楣的事又哪里算飞上枝头?不过是这些风光的厚礼让大家兴奋之余高看一眼罢了……
“玄姐姐在哪儿?”香儿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下人里,竟没有自己最想念的尉迟玄。
“玄姐姐在自己屋里……”小怜的回答却是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犹豫。
香儿看着她的神情,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蹦蹦跳跳着往西院跑去!
“玄姐姐!”刚一推门香儿便叫道:“我回……”这后半句还没说完,硬是被吓得咽了回去!
屋里,县令大人竟毫不避嫌的与尉迟玄……抱头痛哭!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推门给打断,都慌了神儿。尉迟玄立马挣脱开,又惊又喜的看着香儿,还带着一脸未干的泪痕。
西院儿的偏房内一阵儿绵长声轻的啜泣。
这会儿,上官尧正背手站在窗前,香儿与尉迟玄坐在床上,尉迟玄泪湿满面。
“对不起香儿,你把我当亲姐姐,我却一直瞒着你。”
尉迟玄今日突然把和上官尧的事儿全告知了香儿,香儿看着她边讲两人的故事边哭啼,也是有点儿不知所措……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其实……在我刚进府不久,就无意间听到了大人和姐姐在小山洞里的谈话……”说到这儿香儿赶忙双手摆摆,“不过你们放心,我就无意听了这么一两句!”
这事儿倒是让两人颇为意外,但尉迟玄却如释重负的苦笑了下,“连你都瞒不住,又怎么可能瞒住这悠悠之口。其实自打我从婢女们居住的后罩房搬到这西院儿的偏房里来,府里下人们就议论纷纷了。”
“可是玄姐姐,这些事都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你现在哭是……又发生什么了吗?”香儿紧张的问到。
尉迟玄抬头看了看上官大人,上官大人便无奈的侧过头,轻叹了口气道:
“径洲太守府的都尉夏侯益大人,前日来府上坐客,席间便……相中了玄儿。”
“当场倒没说什么,可昨日去太守大人府上直接邀了媒,要纳玄儿做妾!”
尉迟玄一直轻垂着头默不作声,平静的听着上官尧陈述,面无表情的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