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护卫与众流匪的混战已经挡住了道路,这支骑兵队伍不得不停下来。
“请郎君示下!”骑兵声音洪亮浑厚,姿态恭敬。
一位身穿同样黑甲却骑着白马的骑兵越众而出,怒道:“这些匪徒真是越来越猖狂,官道之上,光天化日之下竟也敢杀人抢劫!灭了他们,为民除害!”
说完,便身先士卒冲了上去。
随着这十几人的加入,战局很快发生逆转,越来越多的匪徒被斩于马下。
那为首的白马骑兵,更是神勇非常,他手持一把两米多长重逾百斤的长柄大刀,却轻松如拂尘,一道寒芒闪过,便一颗人头落地。他冲入敌阵,势如破竹,一路疾驰而过,两边的匪徒便纷纷倒地。
萧家人原以为自家护卫战力惊人,与这群黑甲骑兵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战局渐渐收尾,黑甲骑兵以压倒性的优势帮助萧家护卫斩杀了绝大多数的匪徒,另一些见势不妙,纷纷溃逃。
几名黑甲兵追了上去。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支箭朝那白马骑兵飞射而来。
萧宓正好见此一幕,刚要提醒那白马骑兵小心,就见那骑兵仿若有所感应般一侧身,箭头从他手臂一擦而过。
路旁的林子里一道人影闪过,黑甲骑兵分了几人飞快追了过去。
这边战斗也很快结束,连骑马逃得最快的一名匪徒,也被那白马骑兵的长刀扔过去钉死在马上,很快倒下马。
白马骑兵催马过去,捡回了自己的长刀,又骑马回来,脸上的笑容意气风发。
萧宓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竟是意外的年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小麦色的皮肤,剑眉朗目,人中沟比常人要深,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显得很是阳光。
萧氏赶紧领着萧宓三姐弟下车去道谢,才刚下车,却见那少年郎身形突然一顿,紧接着便要从马上栽倒下来。离得近的几名黑甲兵赶紧将他接住,扶下马来。
“郎君!郎君!你怎么了?”几个黑甲兵士围着少年郎关切地问着。
萧宓走近了,看那少年郎唇色有些发紫,似乎有中毒的迹象。
“众位军爷,小女略通医术,可否容小女为这位郎君看一看?”
这少年郎所带的骑兵对他们一行有救命之恩,她自然不能置之不顾。
众骑兵闻言赶快让出了道,略通医术也比他们这群什么也不懂的大老粗好。
萧宓转头让萧粲去车上拿医药箱,然后给那少年郎把脉。把完脉,又翻看了眼皮舌苔,确定是中毒无疑。
想到刚刚射过来的暗箭,萧宓抬起少年郎的手臂,果然见那左臂下方的伤口正冒着黑血。
“这位郎君中毒了,若一个时辰内不能解毒,便会毒入肺腑。如今中毒时间不长,我能为他清除大部分毒素,但若要完全肃清余毒,最好还是能服下解药。众位快去找一找,若能找到那射箭之人,便看看他身上是否有解药。”
这毒并不是什么奇毒,但却很容易让人丧命。棘手之处在于毒素随着血液流动扩散的速度非常快,一旦大量毒素进入肺腑,便性命堪忧。
众骑兵见萧宓先前把脉察看时动作娴熟,神情沉着,倒是对她有些信服,依言又追上去两个人去找那射箭的人。
两人将那少年郎抬到路边,萧粲抱着医药箱快速跑过来,萧宓打开箱子,取出银针,略用自制酒精消毒,让人将这少年郎的衣袖挽上去。她先用银针封住四渎和曲池二穴,阻止毒血继续往身体其他各处扩散。
然后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消过毒,正要动手,却见那少年郎此时却已经睁开了眼,正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她。
“郎君你中了毒,我要为你排出毒血,有些痛,要忍耐一下。”萧宓柔声对他解释道。出于情绪安抚的目的,她对病人的态度一向是很温和的。
少年郎很吃力地点了点头。
萧宓在他的伤口处划了个十字,又用银针催动毒血流出,直到血变成完全的鲜红,这才停下来。
此时追那射箭之人的骑兵已经回来了,其中两人抬着一具尸体。
“我等才将这歹人围住,他便自尽了。这些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一名骑兵报告道。
守在少年郎身边的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骑兵伸手接过东西,显然,除了少年郎以外,其他人便以他为首了。
“娘子且看看,其中可有解药?”络腮胡子骑兵将东西呈给萧宓。
萧宓仔细辨认了一番,摇了摇头。按常理推断,这种疑似暗杀的行为,既然下毒,将解药带在暗杀者身上的可能性本就是极小的。让他们追凶找解药,也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这可如何是好?娘子可否再想想办法?若能解了郎君的毒,我等必有重谢!”络腮胡子有些着急,向萧宓非常郑重地弯腰行了大礼。
“军爷休要如此,众位方才为我与家人解围,本就是救命之恩,这位郎君也是为救我们才中的毒,为他解毒本就是分内之事。”萧宓赶紧道。
又跟络腮壮汉道:“如今郎君尚有余毒未清,我可为他开个解毒的方子,在一个时辰内喝了第一次便可阻止余毒内侵,喝完一剂便可痊愈。但此处距城镇路途遥远,郎君的身体恐怕等不了。”
“还有一法,只是这位郎君要出的血便有些多了,以后若不好生调养,恐会伤了根基。不知各位可愿一试?”
此时那少年郎已经意识清醒,络腮壮汉便请示了他的意思,他选择了后一种方法。
去小城镇路途远不说,万一小城镇抓不齐所需的药材,便更麻烦。此处离绛郡大城需得一日以上的路程,他的身体连几个时辰都不能等,更何况一天。
萧宓示意络腮壮汉先把少年郎的上衣脱掉,好方便她施针。
毕竟性命攸关的事情,一时倒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络腮大汉依言立刻扒下了那少年郎的上衣。
萧宓准备好银针,便开始确定穴位。
少年郎身上有很多长短不一的疤痕,萧宓一眼便认出,这些都是刀剑伤,再看他们几人的装扮,想来也是久经沙场的了。指尖下的肌肉十分的紧绷,并且微微发烫,萧宓心下疑惑,难道是她对毒性判断有误?
赶紧又把了脉,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判断,待要再去察看少年郎眼球,唇部,发现那少年郎竟然面红耳赤,连脖子都有些红了,萧宓这才了然。
看来真是年纪轻,竟然如此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