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声音就会消散,彻底归于沉寂。
傅从蓁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往下坠去,即将坠入幽暗虚无的深渊,被黑暗隐没。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思绪飘远,脑海里影影绰绰掠过一些画面。
陆宗霆心里有人,她也不爱陆宗霆。
因为媒妁之言,两个毫无干系的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傅从蓁过得并不快乐,她的心一直是平静的。
她被困在婚姻的牢笼中,走过了一场漫长而可悲的人生。
如今她快死了,也将从这沉重的束缚中解脱。
傅从蓁眼底的光渐渐灭了,细小的光亮消失,终至漆黑一片。
她身上的暖意与温度,逐渐退散,最后沉入了凝结的冰冷。
她的手无声垂落。
陆淮的心空荡荡的,伤痛骤然涌了上来:“母亲。”
冰雪覆盖了上海,冷意也覆盖了陆淮的心。
他的手寒彻入骨,没有一丝温度。
屋内响起了阿玖低低的啜泣声,空气极为沉重。
督军夫人傅从蓁去世了,死在这样一个深长寂静的冬夜。
雪花弥漫在夜空之上,仿佛永不停息。
督军府陷入了深冷的静谧,笼罩在灰暗之中。
另一头,陆宗霆与纪曼青不欢而散,他回到了督军府。
刚走进督军府,下人低声汇报:“督军,夫人去世了……”
陆宗霆心头一震。
他回头看那人,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下人垂着头,不敢看陆宗霆的神情,重复了一句:“夫人已经去世了。”
陆宗霆心中漫起了悔意,他竟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下人接着说道:“三少已经回来了。”
陆宗霆脚步一滞,随即他加快了脚步。
陆宗霆走进屋子,房里亮着灯,光线却极为昏暗,似笼上了一层阴影。
房间仿若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幽暗至极。
厚重的窗帘低垂,雪花和黑夜被遮挡在外面。
陆宗霆的目光落在床上,目光一滞。
他走到床前,看着傅从蓁。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
陆宗霆心底漫上了酸涩。
这时,门倏地关上。
陆宗霆回头,看了过去。
他身后站着陆淮。
陆淮执枪,神色淡漠至极。
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强烈的压迫感重重压下。
陆淮的目光冷冽如刀,仿若深长的谷底,黑暗寂寂。
他看着陆宗霆,声音极冷极沉。
“母亲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陆宗霆没有开口,言语似冻结了一样,凝在了他的喉咙。
少年陆淮冷笑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手。
“你是不是又去见那个女人了?”
外头是凛冽的寒冬,雪势渐大,寒风呼啸而至。
陆淮眼底覆盖了霜雪,那里是沉沉的死寂。
他的声音响起,落在黑暗冰冷的冬夜里。
透着刻骨的沉痛与愤怒。
陆宗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