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没想到,虞家村虽多为女人,却半点也不示弱,她们纷纷举起竹竿木棍,和皂隶们对抗。
苏严担心事情闹大有碍苏页的名声,进而耽误他的婚事,这才将于德给办了。
失去了官身,于德之流再也没有了在县里横行霸道的资本。
——
虞峰把村里的事安排好,便带上全部家当,只身上了直隶郡。
永安侯府并不难找,在大街上稍稍一打听就知道。
侯府的大门果然气派,八级台阶象征着苏央一品军侯的超然地位。
永安侯苏央,以军功封侯,跟苏氏一族没有半毛钱关系。
甚至可以说,没有苏英的荫蔽,就没有如今的苏家。
苏央生前对族人百般照应,不知他是否能想到,当他死后自己的亲子会遭到他们的百般欺凌。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府邸,为了爵位,为了看不见吃不着的名头!
虞峰站在大门前,心激动地呯呯跳——就要见小页子了!要带他回家!
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像普通路人那样,带着崇拜、敬畏而又好奇的目光。
侯府的门房没有见过虞峰,自然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永安侯府从前风光的时候,哪个在门前经过不是露出这样的表情?
即便如今大不如前,也比普通人家好上不是一点半点。
在他们眼中,虞峰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即便在门前站得久了些,也没引起他们的重视。
虞峰面上痴傻,心下却冷静无比。
他在侯府附近徘徊数日,算准了门房换班的时辰,以及府中守卫的薄弱之处,甚至,从门房的谈话里,他还知道了苏页的住处。
竹笙院,里面种着竹子吗?
村子东边也有一片竹林,苏页先前说过,落了春雨,便到林子里挖竹笋。
虞峰倚在脏兮兮的角落里,机械性地嚼着口中的干粮。
看着高高的府墙,他轻轻地呢喃出声,“小页子,你还没跟我去挖笋子,怎么能嫁给别人?”
竹笙院。
这两日,苏页的情绪有些焦躁。
自从他闹过之后,院子里的人就全都撤了,换上几个粗使的奴仆,平日里照顾着他的吃喝,其余的事却是一问三不知。
他也曾试图从苏严那里打听虞家村的消息,甚至想见见虞峰,殊不知,苏家族人早就认定了他和虞峰关系不清不楚,又怎么肯让他们见面?
这日,他躺在床上,久不能眠。
静谧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哨音。
苏页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是竹哨!
熟悉的曲调响在耳边,苏页面上一阵惊喜。
刚到村里那段时间,虞峰闲着没事儿就爱削竹哨,他最爱吹的就是这个调子!
当时,虞峰说他是在军中学会的吹哨,整个营地的人没有人比他吹得更好,将军还因此奖励过他一大块肉。
是虞峰过来找他了吗?
苏页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胡乱披上外袍便跑了出去。
然而,当他冲到中庭,刚要分辨虞峰的位置,流畅的哨音戛然而止。
府墙外。
就着月色,虞峰看清了墙边那道抱着手臂、笑吟吟的身影,脸上的惊愕顿时转为狂喜。
“将军?!”
第32章 【那个男人真倒霉】
“将军!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在凉州吗?”虞峰冲到青年跟前,兴奋得像个孩子。
“回来了, 还能一辈子在那儿待着不成?”霍达一抬脚, 在虞峰身上烙了个大鞋印, “才几天不见, 竟学会说‘您’了, 哪个教的?”
虞峰挠着头, 脸上露出大大的笑。
熟悉的笑容仿佛将霍达带回了曾经的岁月,那时,他同虞峰并非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虞峰替他挡过刀,他也救过虞峰的命。
霍达把虞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颇为嫌弃地说道:“让你随我留下,你非要回来, 瞧你现在混的!”
虞峰扯了扯皱皱巴巴的衣服, 笑呵呵地转移话题,“将军,这么晚了, 你怎么没休息?”
“不说‘您’了?”霍达白了他一眼, “我还没问你呢, 你倒先盘问起我来了。说, 你家不是在万年县么, 大晚上的, 为何偷偷摸摸窝在此处?”
说到这个, 虞峰的情绪没由来地低落了几分, “我来这儿找个人。”
两个人朝夕相处整整三年,霍达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有事儿。
然而,没等他问,虞峰又变得开心起来,“将军为何也在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