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写了十几个,贾丁和扁桓才姗姗来迟。
贾丁甫一见到苏页,开口便问:“今日为何不见虞小哥过来卖饼?接连吃了几日,竟吃不下膳房的粗食了!”
扁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苏页简略地解释了一番,二人皆是唏嘘不已。
贾丁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双手捧到苏页跟前。
苏页不解地看着他,“贾前辈这是何意?”
贾丁笑眯眯地说:“吃了小页那么多饼,小小香料,不成敬意。”
苏页一听,这才接到手里,诚恳地道谢。
扁桓却是不满地哼了一声,耿直地说道:“贾兄给苏小哥还礼,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贾丁丝毫没有介意他的臭脸,反而笑着解释道:“不过是些香料罢了,算不得还礼。”
扁桓却不买账,赌气般对苏页说道:“扁某不才,家里刚好有烧制砖瓦陶罐的土窑,若是苏小哥不嫌弃,明日我便叫家人送些罐子来。”
苏页小小地吃了一惊,要知道,这年头砖瓦之类可不便宜,对技术的要求也不低,没想到看似古板的扁桓还是个富二代来着。
记起先前的想法,苏页忍不住问道:“敢问前辈,您家可有大些的水缸?”
“水缸?要多大?”
“半人高,合抱粗。”
扁桓摇摇头,“你说的那个是瓮,不是缸。而且,就算瓮也没有那么大的。”
瓮肚子大口小,做起来比较要费事,成功率却低。缸底略小口径大,胚子做起来容易,取用东西也方便。
苏页思忖片刻,提议道:“能不能订做?据晚辈所知,大缸不仅可以储水,也能放粮食。”
贾丁回过味儿来,不由地赞叹道:“一想还真是,倘若把粮食放到陶缸里,不仅防潮,还能防止蛇虫鼠蚁毁坏,可谓是一举多得!”
扁桓沉吟片刻,随即点了点头,“近来多雨,即便是公卿之家也免不了有粮食受潮,县令大人也在为此事发愁。倘若这储粮的大缸真能做出,必能解众人的燃眉之急!”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甚至站起来对苏页作了个揖,语气中难得带上些许热切之态,“多谢苏小哥提醒”
苏页紧跟着站起来,恭敬地还礼。
贾丁看着俩人,故作可怜地说道:“原本我还想占个先,指望着下回小页再拿饼过来时,能特意给我烙个大的,没想到还是扁兄更胜一筹。”
扁桓知是他开玩笑,笑着摇摇头,开始整理案上的简册。
苏页扬起嘴角,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贾兄不必遗憾,晚辈刚好有件事想拜托您。”
“哦?何事,小页尽管说。”
“听闻贾兄先前跑商之时,走的是京城到河西的商路,不知可否帮我寻回一些瓜果种子?”
虞家村土质疏松,土层较薄,雨水不足,无论如何精心侍弄,粮食产量始终不高,种瓜果倒是合适。
贾丁没有多问,只是细致地打听了苏页对种子的要求,然后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三个人说着话,县令身边的小厮闫小路便来了。
“大人差我问问,虞兄弟今日为何没来摆摊?”
苏页不解地说道:“大人找他有事吗?”
闫小路忙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蘑菇酱吃完了,也没吃上春饼,大人这心里怪想的。”
苏页忍住笑,回道:“家里老了人,他过两天才能来。”
“原来如此,那我便回去禀报大人了,三位先生,小的告辞。”
苏页脑子里回忆起闫县令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没想到,看上去风度翩翩的县令大人也是个吃货来着。
——
下衙的路上,苏页琢磨着,下次休沐便买些猪皮,家里还有黄豆,多磨一些,卤上一锅腐竹带到县里卖卖,豆皮、豆腐丝也可以试着做些。
虽然只是小小的打算,却让苏页觉得日子更有奔头,一时间,没有虞峰陪伴的不适也消解了许多。
他没想到会有人煞费苦心地埋伏在半路,专门拦截他。
看到于三那张瘦长如鞋拔的脸,俊秀的眉头皱成一团。
“你们想干什么?”苏页摆出防御的姿势,冷声问道。
于三仗着身边的十几个本家兄弟助阵,恶声恶气地说道:“干什么?教训你!”
苏页哼了一声,冷冷地看着他,“于三,青天白日,你是想拦路行凶吗?”
苏页的表现勾起了于三屈辱的记忆——那种被双儿吓得像个缩头乌龟的蠢样子,顿时心头怒火更盛。
他扭曲着脸,像个公鸭似的扯着嗓子叫嚣,“今天老子就教训教训你,让你再也不敢在县城摆摊,老子要让你在万年县混不下去,让你看到老子就绕着走!”
苏页面上沉静,心里却打起了鼓。
即便原身学过些拳脚,却没本事一口气对上十几个壮汉。而且,此处为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论是呼救还是逃跑都不现实。
苏页捏了捏拳头,为今之计,只有把他们全都打趴下,自己才有可能取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