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是什么,两辈子了,她并不太懂,或许当年对萧永瀚的是喜欢吧。只可惜,那曾经的喜欢随着无边岁月的流逝,于她而言已经只成为了无痕迹的一个梦。
她回忆上辈子那诸般甜蜜,还有十几年的煎熬,都仿佛是一场梦,都仿佛是看着别人的故事。
“那你心里……”萧敬远凝视着她,低柔的声音带着诱哄的味道;“还是记挂着永瀚?”
“当然没有!”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反驳。
“哦。”萧敬远轻轻哦了声后,再次问道:“既是都没有,那你心仪之人,是哪个?”
“心仪之人?”阿萝摇头,一边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下腿儿,以便让自己不会因为那汹涌的潮湿而难受,一边低头老实地回道:“我好像没有什么心仪之人。”
“是吗?”萧敬远挑眉:“从未有过?”
“嗯!”至少这辈子没有过,她确定过的。
谁知道她这话说出后,却听到那人又问道:
“那你当日说,虽是未曾婚配,却是已经有心仪之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阿萝开始还没想明白他说的什么,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当初自己被他救了后,他问自己可曾婚配,自己故意骗他,说有了喜欢的人……
这可真是谎言当场被戳穿,看来人如果记性不好,千万不能撒谎,要不然总有露馅的一天。
被人当场戳穿,她面皮阵阵泛烫,羞愧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局促了好半响,才咬牙道:“我那个时候年幼无知,读了李杜,便觉得李杜文章冠绝天下,心仪之人就是李杜!”
这是一个多么禁不住推敲的理由啊,不过阿萝不管了,硬掰也要掰出来一个说法。
“嗯……说得是。”萧敬远颔首,语气中竟难得带了一丝笑:“你倒是比小时候长进了许多,多读点诗总是好的。”
看他仿佛竟然信了,她总算松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下面的潮湿越发重了,她腰酸,身子疲乏,小心瞅了眼站在自己闺房的男人,她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七叔,那你还有事吗?”
“没有,我先走了。”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
阿萝顿时松了口气,想着可算是走了。
谁知道他刚走到窗前,却又停下脚步,回转身。
“嗯?”怎么又不走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却见男人高大的身形立在窗前,回转过身,定定地凝视着自己。
朦胧的月光洒在窗棂上,将那飘飞的柳絮映衬在软薄的纱窗上,长夜无声,那柳絮的暗影婀娜地在纱窗上摇曳而下,仿佛漫天的雪花在飞舞,静谧而优美。
男人回首,凝视着屋内的小姑娘。
鼻翼是似有若无的香气,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是女孩儿家闺房才有的。
他可以沙场上对付百万敌军,可以朝堂上应对勾心斗角,可是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和这么小一个小姑娘言说自己的心事。
她总是傻乎乎的样子,前脚说谎,后脚露出破绽,有点小小的自作聪明,笨笨的根本不知道掩饰。
还有点任性娇气,有点懒。
可他就是喜欢她,那些小小的缺陷,在他心里都是那么可爱。
“阿萝,你有没有想过——”他停顿了下,声音略显紧绷:“让我来照顾你。”
这句话,藏在心头,不知道多久,终于说出口。
当说出口的那个时候,萧敬远只觉得柳絮消失了,光阴静止了,心跳不再有,唯独那萦绕在心间的女孩儿香气,越发清晰,清晰得让他每吸一口气,都觉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你照顾我?”
也许是这个问法实在是委婉,以至于阿萝有些不明白,她眨眨眼睛,疑惑地望着他,竟是下意识地想起了许多年前,他答应会对自己有求必应的。
只可惜,都是骗人的。
“是。”当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仿佛顺理成章起来了。
萧敬远屏住呼吸,拿出了在金銮殿上高谈阔论的机辨,缓缓道来:“你心思太过单纯,相貌也太过出众,如今叶兄便是要为你寻一门亲事,一时半刻又哪里寻得那么合心意的?若是低就了,自是委屈了你,若是高攀了,侯门内宅中,难免要花去许多心思。倒是不如,让我来照顾你。”
阿萝听着这一番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半响才品味过来意思。
这是说,他让自己嫁给他?
而且用的理由是,你又笨又懒,空有美貌,却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嫁给别人怕是不行,还是嫁给我吧,我护着你。
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还是……还是算了吧。”她呐呐地道:“我还是不要祸害你了。”
祸害?
萧敬远听得此言,一时也有些无奈。
他没想到他费尽心思找了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却想出了“祸害”这样的词?
“阿萝,你想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萧敬远一时有些语拙,只好解释道:“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你而已。”
“我,我明白的!”阿萝点头,拼命点头:“七叔其实是觉得我太笨了,认为我总是惹祸,想照顾我。其实想想也是,七叔小时候就帮过我许多,后来在山里还曾救了我性命,这次又是救了我全家于危难之中,我自是感激不尽,可是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七叔呢!”
“阿萝,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敬远拧眉,略有些头疼和急躁了:“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