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为深吸口气,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了,不论胡辰启是不是他的兄弟,对方都已经对自己起了心思,他不能坐以待毙。
薄薄几页纸,沈煜为直接翻到后面,看到亲权概率后,长长地沉出一口气,许久没有说话。他从小独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亲哥哥或者弟弟,而他从没有注意到胡辰启有跟自己相像的情况,如果不是之前偶然起了疑心,也不会想到对方会跟自己有血缘关系。
顾泽昭没有讲话,只是从他手中抽走那份鉴定书,仔细看过一遍后,问道:“怎么办?”
虽然只讲了这三个字,但沈煜为清楚对方问的是关于以后对胡辰启的处理,他一时难辨心中情绪,半晌道:“我今天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顾泽昭道:“我也有个坏消息要讲。”他面色沉郁,“林胡丹死了。”
沈煜为猛地看向他:“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的?”顾泽昭有些惊讶。
“夏启文给我打了电话。”沈煜为道,“你知道吗?我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谁,还是因为听着他声音有些耳熟,愣了一会才想起来。”
“他给你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不是,他最开始或许是不知道我已经知道林胡丹的身份,后来说了他的死讯后,他跟我讲,他想要和我见一面。”
顾泽昭不动声色:“为什么?”
“他说他查到了一些不能在电话中说的事。”沈煜为道,“我想见他。”
“你已经答应了?”
沈煜为摇摇头:“我本来是想等你回来再商量的。所以没有立刻给他回复。”
顾泽昭点头道:“见他没问题,我会安排地方,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必须是我和你一起见。”
沈煜为转身看他,笑起来:“偶尔会觉得你还挺可爱的。”他伸手学着顾泽昭之前对他做的那样,捏了把对方的脸,站起身直接回了房间。
人的生命总是那样脆弱。沈煜为趴在床上,从手机里调出父母的照片。他记忆中的家庭并不和睦,面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后来他越大,父母间的争吵和冷战愈发频繁,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导致,但是后来一看,也不是这个原因。
他们只是看似无故地争吵,平日在外谦和宽厚,回家关上门便吵得脸红脖子粗。他直到父母意外去世后才得知真相,但这种事,不管他知道得早或晚,似乎都没什么大的用处。
就像对林胡丹的死亡,一个生命的逝去,本应是令人感到怜悯和伤怀的,可他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他却很难令自己悲痛起来。
他父母的事,虽说并不能全部怪这个人,但这个人却是推动父母死亡的一个棋子。他是一位母亲的软肋,而那母亲又恰好是他家的请的家政阿姨。倘若是以利诱,林月娥不一定会动心,毕竟沈家给的每月薪资还是相当丰厚的。但即便如此,沈煜为亦无法原谅这个女人。
或许她是可悲,但不能因为她的可悲,就可以原谅她所做过的恶事。哪怕她也命丧于那场煤气爆炸。
沈煜为在床上躺着,直到顾泽昭来叫他吃饭,都没有开灯。顾泽昭打开门的时候光像利剑一般刺穿整个房间,沈煜为在床上动了动,背过身去躲避刺眼的光,他听到顾泽昭走了进来,对方没有立刻开灯,而是掩上门,只留了一条小缝。
顾泽昭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沈煜为的脸:“想吃饭吗?”
沈煜为道:“我不太饿。”
顾泽昭没有讲话,只是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沈煜为沉默着环上他的肩膀,脸埋在他胸口,沉默了好久,才道:“那我可以陪你吃一点点。”
顾泽昭笑了:“好。”
他牵起沈煜为,将他带出了房间。
第59章 转机 (12)
“那夏启文除了告诉你林胡丹的死讯,还说了有关他死的其它事吗?”吃完饭,沈煜为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继续玩他的游戏,顾泽昭接了个电话后,走到他边上问道。
沈煜为暂停游戏,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说应该是他杀,身上有很多被猛烈殴打导致的伤……其它好像就没有了。还说是今天有人意外在河里发现的尸体。”
顾泽昭:“除了这些其它都没再提?”
沈煜为道:“确实没有了。发生什么了?”
顾泽昭在他身边坐下:“林胡丹的公寓起火了。”
沈煜为一怔:“起火?”
顾泽昭点头:“等消防队赶到的时候,室内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似乎也是煤气爆炸引起的火灾。”
这作案手法听着有些耳熟,沈煜为犹豫地看向顾泽昭:“不会是……”
“有可能是。”
沈煜为沉默片刻,道:“最快能够安排明天下午吧。我们这边也得准备一下,以防万一。”沈煜为明白他所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并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雨下了一整晚。
整夜沈煜为梦中都是瓢泼雨声,黑云阴沉沉压下来,他在雨中疾跑,一路顺着陌生的公路跑回家,急迫地打开一扇扇门,可家里却空无一人,他高声叫喊,毫无回音。可尽管如此,他仍不停地翻找所有的房间,直到他打开一个房间,却脚下一空。
陡然的坠落感令沈煜为猛地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却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搂在怀里。是顾泽昭。对方似乎已经睡着,手却一直安抚地在沈煜为背上轻拍,此时感觉到沈煜为的动静,他下意识随着对方的动作调整了下自己的身体,但依旧将沈煜为好好地圈在怀里。
沈煜为不记得顾泽昭什么时候到的自己房间,但是对方的怀抱太过温暖,令他贪恋。更何况睁眼时注意到自己的双腿缠在对方身上,还半点不想挪开。他只思量了几秒钟,便重新蜷进顾泽昭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听着顾泽昭平缓的呼吸声,他很快便沉沉睡去,并没再做梦。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雨势并没有减弱的趋向,沈煜为听着雨水随着风打在窗玻璃上的声响,躺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想动。昨晚似乎做了什么很不好的梦,但已印象模糊,只隐约记得他半夜醒来,好像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别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