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软着身子被拉拽出去。
既然是被烧了,门房都知道是陛下烧的,家中其他人怕也知道,只是都瞒着他。赵世碂转身,下令将家中下人全都集中起来,一个一个问。
哪料门房被拖出去的时候,洇墨正从外头回来,见到此情,诧异道:“老李犯了何事?”
门房浑身无力,只凉凉道:“郎君都知道了。”
洇墨大惊,她心中也一直有个疙瘩。她拦住他们俩,将门房又带回正厅。
而赵世碂正等下人聚集,自然也在等着他们俩。
第194章 赵琮叹气:“朕要去趟太原。”
洇墨一见赵世碂的神色, 便知他的确是什么都知道了, 更明白他已是十分气。
洇墨跪下来,低头将罪都给认了下来, 又将事情说清楚。
赵世碂咬牙切齿:“是陛下来家中询问, 你才知道?”
洇墨面红:“是。”
“是陛下令人去砸库房?”
“是。”
“也是陛下亲口命人烧衣裳料子?”
“是。”
赵世碂恨得一掌便将高椅的木扶手给捏得变了形, 厅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你可知那名女子是谁?”
洇墨心中十分愧疚, 却还硬撑着, 说道:“回三郎,是易渔一母同胞的妹子。”
赵世碂再忍不住, 伸手再拍手边高桌, 桌子上的果盘一震, 其中果子迅速落到地上,滚得满地都是。他一字一句道:“这种使唤个人便能知道的事儿,你等到陛下上门才知道?!”
“婢子有罪。”
“满东京城的人传她与我,你可知道?!”
“婢子知错。”洇墨伏跪在地上, 额头与手掌均贴地。
赵世碂站起身, 满腔怒意与憋屈难以发泄, 他一脚将身边的桌子踹出去,却还不够,一连踢了许多张高椅,直将厅中弄得一片狼藉。
厅外跪着的人不敢动,厅内跪着的人也不敢动。
洇墨十分忠心,也很为自己的过错而愧疚不堪, 见赵世碂气成这样。她悔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赵世碂毫不受触动,而对厅中其他两人道:“滚下去。”
带刀手下二话不说,拉着门房就跑。
洇墨哭着抬头,忏悔道:“郎君,都是婢子的错,婢子请郎君赐予一死。”
“死就够了?我什么性子,旁人不知,你不知?”
“郎君,娘子一直担忧您的婚姻大事,来开封前,交代婢子四处在意。婢子愚见,每回瞧见那林府送来的衣裳料子精致,手工活计针脚漂亮,便误以为对方是位知书达理的大户女娘,以为是段良缘,生怕冒犯对方,才会如此。”
赵世碂毫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
“都是婢子的过错,耽误了郎君的大事,后来经陛下提点,婢子知道她是——”
赵世碂却忽然打断她的话:“陛下说了些什么?”
洇墨一顿,泪水涟涟地看他。
赵世碂眸子无比黑,盯着她,再问一遍:“陛下那日来是何种神态?陛下又说了些什么?”
“陛下很气,婢子们不敢违抗郎君之令开库房,陛下身边的福大官直接带人去砸了库房,陛下又叫他们烧了所有的东西。陛下临走前,还说——”
“说什么?”
“说您是他的所有物。”
赵世碂面上冷意总算淡了几分。
洇墨不解看他,她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透那句话的意思。此话到底有何意义,盛怒中的郎君为何一听便暖了几分。
赵世碂背手,低头看她,一字一句道:“你虽打小便在我娘跟前伺候,更是陪我娘一路来到中原,陪她深陷魏郡王府,也看着我长大,却莫要以为我真不会动你。”
赵世碂说得平静极了,眸中却是死气沉沉的。
洇墨从他身上看到了杀意,她愣了好一会儿,不自觉地发抖,应声道:“婢子知道,婢子的命是娘子与三郎的。”
“而我的亲事,包括我娘,都做不了主。”
洇墨突然想到陛下的那句话,喃喃道:“那么——”
赵世碂翘起嘴角笑:“如陛下所说,我是他的。我的一切,唯有他能做主。”
洇墨似乎终于懂得了那句话。
但她还未回过神来,赵世碂已经起身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下去领药吃。”
这药,洇墨向来知道,吃下后,要疼过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