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已决定,下头官员纷纷应“是”,原本觉着自己有希望的,也不过分失望,毕竟他们的确比不过黄疏。
赵琮含笑满意点头。
朝中丢块小石子,都能激起久久不尽的涟漪。
赵琮对杜誉的处置,以及新任命黄疏为宰相,无异于天上往下掉石头,水面上全是打出来的水花,人人都有想法。
但这些均与赵琮无关,他是皇帝,是官家,不能人人的想法都要顾及。
魏郡王府内,二管家急匆匆地冲进书房:“世子!”
赵从德大惊回身,怒斥:“混账东西!急什么呢!”
“世子!不好啦!”
“出了何事?”
“陛下叫杜誉去太原府当知府了!”
“杜誉不是贪钱还杀人?这样还不罢官赶回老家?!赵琮就这样当皇帝?”赵从德不解。
“小人不知啊!”二管家也急,“世子,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杜誉是去太原府当知府啊!咱们舅爷在那处驻守,本就被分权,如今这……”
赵从德眼珠子一转:“磨墨,本世子写信!”
“是是是!”二管家积极磨墨,并道,“陛下明日确要去洛阳的,您记得再跟舅爷说一回。”
赵从德不耐烦:“我自知道!”
“世子,有了舅爷在,小的这就安心多了。”
“哼,姜未本事足,便是十个杜誉去,也无甚好怕,保管给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叫赵琮百般后悔!”
“是!”
赵从德这处正得意,郑桥一回府,到得书房内,回身和气地对他的管家道:“你先出去罢。”
“是。”管家在宫外等他,再陪他回来,一路上也未来得及与人打听,还不知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只觉着自家相公心绪不平的模样,他也不敢多言,转身就出去,他刚将门掩上,就听到门后一声巨响。
他吓了一个激灵。
郑桥恨。
他比杜誉还要大五岁,先帝时候他已是中书侍郎,再熬几年,便能当上宰相。偏偏先帝去了,那也无碍,他跟随杜誉拥护孙太后。杜誉拥护,有几分改革之意,他却是没有的,他只念着宰相之位,只不过做一些面上功夫。
太后也果然让他当了宰相。
谁料,这宰相当了不过六年,他再次被驱赶下来。其实陛下若直接罢他的官,或让他也去外头当个知州,就如同当年的黄疏那般,也倒还好。偏偏陛下让他继续当这中书侍郎!偏偏他当回中书侍郎的同时,杜誉还安然坐在宰相之位上。
他如何不气?!
他恨了五年,攀上人与钱,终于得到这次的机会,这是他离原本的位子最近的一回。
可即便如此,陛下宁愿远召脾气臭又硬的黄疏回来,也不愿让他回到原位!
他恨!
只他再恨,也不敢与皇权对抗,他恨杜誉,更恨黄疏。他手撑桌面,双眼渐红。
正在此时,外头他的管家禀道:“相公,有人要见您。”
他回眸:“谁?”
“那三人。”
“叫他们进来。”
“是。”
郑桥这才松了口气,那些人还愿前来,显然是还指望着他。
他又挺起背脊。
赵琮自然知道,这两个任命定会搅得朝中之人心慌慌。他亲政已久,早已习惯,并为当回事。因他明日便要去洛阳,趁出发前,他还要处理些许事情。
他先令人将杜誉叫来。
杜誉也有些迷糊,他原本以为陛下要狠扒他的一层皮,结果却是这样。
他愈发不懂陛下,愈不懂,也愈加忌惮,走进崇政殿,便跪下老实谢恩。
赵琮依旧并未叫他起身,只是直接问道:“杜卿可知,朕派你到太原府的目的?”
杜誉的脑袋,细想,总能想明白。
杜誉抬头看他一眼,赵琮缓缓一笑,这显然不是厌弃。
杜誉心中激动,脑中迅速运转,太原府有谁?陛下亲政至今,又曾在太原府做过什么?
那位郡王府的小十一郎君消失的那几年,陛下厌烦魏郡王府,连着世子妃的娘家姜家都厌弃上了。姜家可也是个百年世家,赵家王朝在百年之前到底如何,人人皆知。赵家王朝是赵家、孙家与姜家一同打下来的,只赵家有个女儿是前朝贵妃,赵家更是前朝贵族,从而顺利被拥护登上皇位。
这百年来,孙家出了两个皇后,姜家一直驻守太原。
太原府可是重要位置,姜家也是唯一有驻守权的人家,他想到陛下几年前便已派人去分姜未的权,更是想到姜家这几年来的沉寂。
他暗想,原来陛下是这个心思。
他历经两朝,先帝、太后与当今圣上,他都打过交道。前两位可都是万分信任姜家,这一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