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他出声问道。
染陶回头看他:“陛下,是小郎君来问安。”
“让他进来。”
“是。”染陶走出正厅,心中更是暗自感慨小郎君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赵琮对谢文睿道:“文睿往后可多与这些书生来往。”
“是!”谢文睿当他是要提前培养势力呢。
哪料赵琮又道:“有些大书商,文睿也可与之交流一二,朕幼年听小宫女提起过,她的家乡有人懂得一门技术,能更快更好地将书印出来,无需再似如今这般一一将字刻到那板上。说是用胶泥制成块,在上刻字,再来印字。终究因他们家乡偏远而闭塞,这技术未能传出去。
朕想,若是能寻得这种技术,岂不是印起书来更便利?也节省了许多人力、物力,书的价格岂不也能降下来?那般的话,更多的人能买得起书,看得起书,学生们也不必这般辛苦,也定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来读书、科举。”
说完,赵琮又苦笑:“只可惜,当时朕也年幼,如今只记得一点大概。至今,朕依然只是听说,也不知这般好的技术到底还在不在世间。”
谢文睿一听这话,立刻又激动起来,他立即作揖:“陛下!臣明了!臣会去寻它!”陛下果然是真心想为百姓们做些实事的!能为这样的皇帝办事,是他的福气!
“尽力即可,这事也不能勉强,毕竟也只是小宫女的笑谈之言。只不过这般好的技术,朕实在是听过也难忘。”赵琮笑说。
“是!陛下放心!臣会尽力!”
赵琮伸手拍拍谢文睿的肩膀:“朕幸得文睿这样的臣子,武安侯不愧是太祖钦封的世袭侯爵,这等家风,朕也佩服。”
“陛下!!——”谢文睿眼看着眼圈又要红起来,于他而言,这句夸奖胜过一切,他一回府便要立即告知父亲。
赵十一进来,就见赵琮正用手拍着谢文睿的肩膀。
听到他的脚步声,谢文睿这个出了名的大呆子还回头看了眼,眼圈也是红的。赵十一再看赵琮搭在谢文睿肩膀上的手,眼色暗了暗,才低头走到赵琮身前。
赵琮放下手,谢文睿毕竟是侯府郎君,是知趣的,他立即起身道:“陛下,臣这便告退。”
“去吧,记得朕的话,切莫勉强,不急,也急不来。”赵琮照例又叫染陶,“给六郎君再包些我们殿中制的点心,带回府中,给侯夫人尝尝。”
“多谢陛下!!”谢文睿要跪下行礼。
“快拦住他。”
染陶笑着将谢文睿扶起来:“六郎君,婢子送您出去。”
谢文睿再朝赵琮行了揖礼,不经意瞄了眼那位小郎君,却见小郎君抬头用黑沉沉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他的手莫名一抖,不敢再多看,转身随染陶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赵十一:盯。
[( ̄へ ̄)][原来他并非只拍我的肩膀][原来他也会拍别人的肩膀]
第29章 赵十一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写下了四个字:给你道歉。
赵琮早忘了那日赵十一与他发脾气的事。
一来,赵十一在他眼里,本就是个自闭症小朋友,他怎会与赵十一生气?更何况,不善于表达感情的赵十一,难得表达一次感情,赵琮还为他高兴呢。自闭症这种病症,也不是完全治不好,说不定将来某一日,赵十一就好了呢。因而赵琮以为,愈发要给这位可怜的小朋友多一点的爱心与关心,期待有朝一日赵十一也能活泼起来。
二来的话,他近来真的太过忙碌,脑中哪里还装得下这些小事。
他没瞧见赵十一那深又沉的眼神,而是说道:“来找朕有事吗?快坐下。”
赵十一没动,赵琮只好拉着他的衣袖,往身边拉,赵十一这才挨着他坐下。
赵琮问茶喜:“小郎君是不高兴了吗?”
茶喜赶紧道:“陛下,小郎君这几日都去后苑画画儿,兴致挺好的。方才小郎君歇了午觉,醒来便立刻要往陛下您这处来,许是小郎君想陛下您了!”茶喜专挑那好话说。
“那便好。”赵琮侧身,仔细看了赵十一眼,见他跟往日一般,一副呆呆的模样,也放下心来,又朝染陶道,“去瞧瞧有些什么吃的,挑小郎君喜爱的拿来。”
“是。”染陶行礼,退出了正厅,茶喜见罢,也跟了出去。
厅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赵琮嫌高椅坐着不舒坦,起身道:“走,去榻上歪着去。”他起身,将手递给赵十一。
这一回,赵十一乖乖地把手也递给了赵琮,任由赵琮将他拉到了内室中。
赵琮正待要坐下并松开手,赵十一却还握着他的手不放,他诧异地看向赵十一。
赵十一站在榻前,用既呆又沉的眸子盯着他。
半晌之后,赵十一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写下了四个字:给你道歉。
他一笔一划,写得很慢,似乎生怕写快了,赵琮便无法理解。
赵琮怔了会儿,才想起赵十一这四个字所为何事。
赵十一是在为那天发脾气的事给他道歉?
他明明早忘了,也根本不在意,他怎么会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他原本是想笑的,可是抬头见赵十一那一向呆的脸上居然暗藏几丝认真,到底忍住了,没有笑。他反而也刻意正经起来,轻声道:“朕没有生你的气呀。”
赵十一低头盯着坐在榻上的他。
“真的。”赵琮伸出另一只没有拉在一处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朕怎会跟你一个孩子计较这些?往后,在朕面前,你不必这般小心。”
赵十一侧头看了眼赵琮拍他肩膀的手,又想到刚刚赵琮也这般拍着谢文睿。
他心中一松,却又很快紧了起来。原来,赵琮真的并非只对他好,即便是对谢文睿,赵琮也依然那样亲和。
而他在赵琮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没人要的孩童罢了。
早知是这般,可再一次被确认这个事实时,他心中莫名的负担消失时,又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