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旸的动作又大又夸张,完全把脸蛋当面揉。九点钟的夏天最炽热,橘子皮色的阳光烤在她齐肩的短发,去掉眼镜的侧脸稚气又清秀。
梁斯楼忍不住多睨她几眼。
正巧,头顶吊扇转得快,桌上那本崭新的笔记本被吹得哗哗响。在扉页,梁斯楼找到自己的名字。
——登斯楼也。
那一瞬,梁斯楼的心是一击入洞的高尔夫球,无关感情,他只是一个押中点大点小的赌徒。
而高考后的暑假,则是中场休息后重新开场的赌局。
***
拉紧窗帘的宿舍黑布隆冬,宴旸翻个身,被加急版的电音吵醒。
电话那头很静,依稀能听见标准的英语听力,和程未低声的叱骂:“开学第一天就旷课,你想出名么?”
“你谁啊,我一二节没课好不好。”宴旸不满地打着哈欠,大腿一跨,大有昏睡的症状。
在英语老师的聚光照射下,程未把头埋在桌洞里:“老师记你旷课了。若想被辅导员请喝茶,你可以不来。”
听着嘟嘟嘟嘟的盲音,一秒钟后,宴旸一边提裤子一边嚎叫怎么没人叫她去上课。
休闲鞋在大理石上呲溜一声,宴旸跑进教室,气喘吁吁喊着迟到。
英语老师是个三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推着方框眼镜,笑着说:“你是经济学院的宴旸?”
啊一声,宴旸忙不迭地点头。
“我从教七八年,第一次见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就旷课的同学。”在东倒西歪的哄笑中,英语老师招呼她进来,“勇气可嘉啊。”
跑到讲台,宴旸软磨硬泡:“老师,我不小心把星期二的课表看成今天了,能麻烦您把旷课记录删了么。”
“当然可以”,老师笑的善解人意:“因为宴同学是我本学期认识的第一人,以后的每节课我都会优先‘请’您一同讨论课堂问题。”
这就意味着,她这学期是别想翘课了。
一百人的教室被占的满满当当,尤喜身边坐满了人。见宴旸猫着身子又怂又丧朝后走,程未扯住她,指着身边空位低声说:“你眼瞎呀,后面没座位了。”
早就看见他用成摞的课本占了座位,但她也看见尤喜盯着程未的后脑勺,望而出神。
被英语老师睨一眼,宴旸身为‘头号警告分子’只得乖觉坐在程未身旁。
长方形的课桌没有三八线,宴旸正捧着腮帮记笔记,程未的手臂总时不时地戳她。撂下黑水笔,她朝右斜一眼,凶巴巴地比唇语‘干嘛!’
将《新视野大学英语二》摊到她面前,程未眨着眼睛,口吻无辜:“b班直接上大英二,你拿错书了。”
把大英一塞进书包,宴旸故作淡然:“哦,是么,我喜欢温故而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