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愧于大奶奶,只要大奶奶开口,何事都可,只除了这件。”
“我只求这件事。”苏霁华定定盯着贺景瑞瞧,双眸之中渐泛起晶莹泪珠。李家余威尚存,即便贺景瑞庇佑她,将她弄出了李家,可她一个商贾之女,迟早会遭受李家报复。
所谓民不与官斗,李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苏家拿什么跟它斗,最关键的是,苏霁华想要扳倒李家,还要依仗贺景瑞的势力。
贺景瑞陷入沉默,他抿唇不言,似在思索。
苏霁华静站在那处,晶莹泪珠滚下,“滴滴答答”的滑过香腮下颚,淌湿了衣襟。一开始,苏霁华哭的安静,可大致是酒气上涌,她愈发难以抑制,抽抽噎噎的声音渐大,最后竟变成嚎啕大哭。
“你,你莫哭了。”
贺景瑞哪里见过一个女子会在人前哭成这副要抽断气的样子,当即又急又好笑,无奈的取出白帕子递给苏霁华。
苏霁华不接,兀自哭的伤心,小细脖子仰起来,眼眶红通通的不断往下滚着泪珠子,鸦青色睫毛被沾湿,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可事实上,苏霁华确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她伤心至极,一哭便停不下来,眼泪珠子珍珠似的滚下来,源源不断的像溪涧间溅出的水珠子。
贺景瑞犹豫片刻,终于是上前替苏霁华擦了擦眼泪。细薄白帕覆在香肌之上,那泪珠子滚烫的砸在他指尖上,浸着满腹委屈。
低叹一声,贺景瑞垂眸道:“你若是嫁与了我,再变成寡妇,那可如何是好?”
“那我,我就家去。”苏霁华嘟囔着答。
贺景瑞眸色一顿,好笑的摇头。
“天阙说,你会应我的。”看到贺景瑞摇头,苏霁华急了,她跺着绣花鞋,就像个讨不着糖的奶娃娃,一脸娇憨懵懂。
虽然贺景瑞已经猜到苏霁华与天阙见过面,但是听到她这般说,面上表情还是有些许变化。
贺家外戚受宠,权势正盛,皇上面上虽越发宠爱,但心中难免膈应,已透露出几分意思想将朝阳公主下嫁于他,将他招为已用。
原本贺景瑞对自个儿的婚姻大事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无奈,他有隐疾,这隐疾事关贺家存亡,如果被圣上或沈家知晓,那势必会成为他们扳倒贺家的一柄利剑。
贺家,绝不能毁在他手里,而他面前,就有一个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已误了人,难道还要再误一次吗?
苏霁华泪眼婆娑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看,然后突然掏出一把银剪子,对准了自己的细脖子。
“你,你若是不应我,我就扎下去。”纤细指尖死死抵着利刃,那精雕细刻出来的破式海棠婷婷芳姿,与面前女子如出一辙。
贺景瑞皱眉,目光微沉,似是有些不大高兴。“闹便闹了,怎么能拿性命玩笑?”
苏霁华难得见贺景瑞板脸,当时便怔愣了面色,连眼泪珠子都忘记落了。
“我送你回去。”贺景瑞转身,去木施上取下一件大氅。
苏霁华神色怔怔的站在原处,见这招都不顶用,霍然扔开手里的银剪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撒泼。
“哇啊啊……天阙这个大骗子,他说你最怕,一哭,嗝,二闹,嗝,三上吊的……呜呜哇啊啊……”苏霁华哭了,闹了,还拿出了银剪子,可是贺景瑞却依旧不为所动,她觉得很绝望。
看着那哭的满脸泪痕,还在打哭嗝的人,贺景瑞无奈,只得拿着大氅回去,然后帮她裹上。
苏霁华很瘦,纤细的身形被拢在大氅内,只剩下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贺景瑞半蹲起身,突兀觉得这个李家大奶奶怎么这般小,他只一拢臂,便能将人揽进怀里,而且大小刚刚好,就像是照着长的一样。
“三叔。”裹着大氅的小东西猛地一下扑进贺景瑞怀里,死死拽住他的衣襟不放。
贺景瑞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堪堪稳住身形就感觉到那自领口处往下滑的滚烫泪珠,炙热如火,触在他的肌肤上,灼烧进心口。
“你娶我吧?”因为闷在怀里,所以细媚软语带上了几分沙哑哭腔,没有歇斯底里,有的只是让人怜惜的可怜。
贺景瑞喉结滚动,良久后叹息着吐出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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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醉酒的华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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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深, 人静。贺景瑞扶着怀里的小醉鬼往春悦园去。
“咕咕呢?我要咕咕……”苏霁华醉的厉害,白皙小脸布满酒晕,就像朵迎风而盛的海棠花,丝丝缕缕出粉墙。
“谁是咕咕?”贺景瑞耐心的问。
“咕咕就是咕咕,会咕咕的咕咕。”苏霁华七扭八扭的被贺景瑞扶出正屋门槛,低头看到那五节台阶,突然一把就搂住了旁边的贺景瑞。
贺景瑞猝不及防揽个满怀, 指尖掐在那抹素腰之上,呼吸一滞。
“三叔, 三叔……”苏霁华摇着小脑袋, 把整个人都塞进贺景瑞怀里。“我觉得晕晕的,要你搂着我才能好。”
小姑娘旎侬着嗓子, 闷在怀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 身上的香味混杂着冲鼻的酒味萦绕在贺景瑞鼻息间, 犹如庭中飞雪,避无可避。
明明他并未吃酒,但此刻却突觉有些头重脚轻。
贺景瑞平缓了几分呼吸, 按着肩膀把人推出去, 看着她站稳后才道:“我牵着你走。”
“我不要,我要三叔搂着我,我冷……”苏霁华开始挣扎,被贺景瑞温柔制止。
“我牵着你走,不要怕。”牵住苏霁华, 贺景瑞领着人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