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何俊对面的闪爷爷听到何俊又对自己的话语质疑了一遍,一对白眉微蹙起来,似乎对何俊这番质问有些不悦。
而不等闪爷爷回答,我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对闪爷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个……其实,我想问的跟何俊的问题差不多,我也比较好奇,为什么素雅死后没有诅咒应验。偏偏在这么多年后,人们都要把这件事情忘干净了,这几幅画突然又出现了?而且还有人离奇死去?”
“你们几个伢子,觉得我是在跟你们讲故事?不相信这是真的?”闪爷爷此时已经很不开心了,眉头比刚才锁的还要深。
我一看老人家脸色不对,赶忙扯开嘴角陪着笑脸,十分诚恳的低声道:“哪有,闪爷爷,您是小艾的爷爷,也是侗寨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我们几个人肯定是相信您的话。我不是在怀疑故事的真实性,而是觉得好奇,为什么之前没出事。现在却突然诅咒应验了?是不是最近侗寨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者……”
我说到这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让我犹豫的原因是,这后半句话跟侗寨有关系,我怕万一说错了什么,让老爷子听了更加不开心。毕竟这也老人家的脸色,现在已经很难看了。
正当我欲言又止,后半句话吐不出来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丁佳雯忽然插嘴说道:“又或者是,侗寨里还有人知道当年素雅诅咒的事情,所以故意安排了这一切,想要集齐六副画,让素雅重生。并且想以此诅咒来达成自己某种愿望。”
“咦,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地里故意操控这一切?”何俊的目光立即从闪爷爷的脸上移开,落到了丁佳雯的脸上,眼神里也充满了惊诧,似乎没有料到还有这样一层原由。
而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太好了,丁佳雯现在说的,正好是我想问老爷子的。
既然由丁佳雯开口提出了,那事情的方便许多了。在整个侗寨还有这位闪爷爷眼中,丁佳雯可是神女转世。老爷子那么敬畏神女,肯定是不管丁佳雯提出什么样的问题,都不会生气。
“法师,您这种看法是怎么来的?”对于丁佳雯的插嘴,闪力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相反他布满沟壑的老脸上写满了尊崇,用一种崇敬而虔诚的眼神望着丁佳雯。
“我的想法也只是猜测。可是,这种可能性也是最大的。你在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过,说素雅在临死前用祭祀诅咒之术立下了诅咒,如果有人可以收集齐6副画,并按照画里面的死法献上6个活人祭品。那么素雅就会重生,并且可以满足召唤之人的一个愿望。”丁佳雯声音柔和而清脆,不疾不徐地说道,“怨灵通常就有不小的力量,时间越久,怨灵的力量也就越是强大。况且素雅还是一个会祭祀诅咒之术的怨灵,那力量就不可小觑了。假如她重新被召唤,就算是想要她满足长生不老的愿望,也不是没有可能。”
“太夸张了吧?”听完丁佳雯一说,何俊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大嘴巴,一脸吃惊的怀疑。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丁佳雯长睫一眨,眸子看向何俊,淡声道:“就像是有的人玩笔仙、碟仙一样,都是一种召唤术。只不过这是最简单的召唤术,通常有一些道行的人都不会用这个方式。你以为召唤过来的真的是神仙?只是把游荡在附近的孤魂野鬼召唤出来而已。所以才会有玩笔仙之后,被鬼缠身,轻则印堂发黑,霉运不断。重则有血光之灾。”
“这,我没玩过……”何俊慢慢闭上了嘴巴,但眼底的疑惑却并未消失,“那就算素雅的灵魂可以被召唤出来,帮助人长生不老也不太现实吧。”
“这一点只是比方。我也没有说一定可以实现。古代皇帝,多少人寻求长生不老之术,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这并非是世间没有此术,而是需要付出代价。长生不老的方式也有很多,但不管是哪一种方式,都是需要付出代价。并且没有任何一种方式可以做到正真意义的长生。”
丁佳雯甚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给别人解释什么。
看她今晚说了这么多,我心里也觉得稀奇。
“现在回到正题,刚才闪爷爷您说关于素雅诅咒传说的这个事情,目前只有您一个人知道。可从眼下的事情来看,最起码还有第二个人知道关于诅咒的事情。”丁佳雯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闪爷爷身上,平静地问道,“您仔细想想,整个侗寨里,还有谁,有可能知道关于这些画的秘密?这个问题很重要,是突破所有事情的关键。”
“这个……”闪力尔思忖着,慢慢垂下头去,望着眼前在夜风中跳跃的火焰。
丁佳雯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老爷子的回答。
而我和何俊在等待期间,着手往篝火里重新添了一些柴火。
有了新的木柴,眼看就要燃尽的篝火一下子有了生机,橘红色的火苗在夜风的吹拂下,瞬间变成长长的火舌,明亮的火光重新将我们几个人的脸庞照亮。
借着明亮的火光,我看到闪爷爷脸上闪过的纠结。他似乎想不出,还有谁会知道这个事情。
既然刚才他讲故事的时候,就明确说了,除了自己以外,知道这个故事的人都死光了。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有其他人了解这个诅咒。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思忖了良久,闪力尔重新抬起头看向我们,苍老的声音也变得无力许多,“没道理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当年知道事情的人,都已经老死了。”
“闪爷爷,请问您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我决定从侧面打探,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很小,大概也就几岁左右,因为年龄小,具体事情我也是听寨子里的人讲的。当时对这个事情比较清楚的,是那些20岁以上的人,但那些人在十多年前都死光了。”闪爷爷回答。
“那您有亲眼见到过那个素雅吗?”我又问。
“有。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少女,长得真的很美。那时商队也没有过来。虽谈已经隔了这么多年,可寨子里再也没出过这么漂亮的女娃。”
“素雅身边除了她的父亲哥哥,还有其他比较要好的朋友吗?”丁佳雯也提出了问题。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当时年纪太小,跟素雅也没有直接的接触。这个事情发生以后,寨子里立下规矩,不准有人讨论此事。我这些事情,也多半是听那些人私下里说的。”闪爷爷轻轻摇了摇头。
丁佳雯眸色一凛,眼底闪过一丝凝重:“其实我很怀疑,目前在背地里策划这些事情的人,是当年跟素雅比较亲近的人。就算不是要好的朋友,至少也是跟素雅关系走的很近。按照事情发生的时间推断,那个人当时应该也是小孩子,而现在至少与闪爷爷岁数相当。”
“为什么这么推断?”我看向丁佳雯,想细听一下她的推测。
“因为跟素雅同岁,或者比素雅年纪还大的人,肯定已经埋在棺材里了。现在我们手里已经有了四幅画,也就是说已经有四个人成为祭品,跟画里的死法一致。连杀四个人,却还没被人发现,而且可以控制人的思维,很可能也懂玄学道术。知道这几个特征,最起码我们可以排除侗寨里的其他人,缩小包围圈了。”赐英俊年轻,素雅清秀美丽,郎才女貌,日久生情。
一个月后,素雅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自称是商队队长的男人。她已经认定,这个叫天赐的男人,就是自己这一生苦苦等待的良人。并且,背着长老阿爹与天赐私定终身,与天赐行了夫妻之礼。
在侗族的婚俗中,要有媒人说合,许下聘礼,备好嫁妆,在张罗酒席,敬过打油茶,对高堂三拜九叩之后,才能算做是真正的夫妻。
可是,这些婚俗的前提是,天赐必须是侗族的人。
如果是外族人,要娶侗族长老的女儿,那也要入赘到侗族,永远生活在这里,不能轻易离开。
可这一点,天赐是做不到的。
素雅也知道,作为商队队长的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留在这里。但是因为有天赐给自己许下的承诺,素雅也就不在多担心什么。
因为天赐告诉素雅:只要完成账目清单上的最后数额,他一定会回来娶她。到时候,不管是生活在侗寨,还是一起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都全听她的。
不光如此,天赐还将自己携带的一套精致的凤冠霞帔放在金丝楠木的木箱中,送给了素雅。说等来日自己返回之时,要让素雅穿着这套凤冠霞帔的嫁衣,行婚嫁大礼,让她做自己唯一的妻子。
素雅对天赐的话语深信不疑,因为她相信天赐是正直善良的人,他也是爱自己的,一定不会欺骗自己。
很快,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商队要离开侗寨了。
离别日子很快就到了,天赐离开的前一夜,两个人相约在寨子里的后山上,躲在一棵桑树下面说了一晚上的情话。
素雅只是一个侗寨里的女子,虽然是天降神女,虽然聪明伶俐,可到底没有念过书,不懂那些国家大义,也不知道外面战火纷飞,她只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过了今夜就要离开了。
她抱着天赐,躲在天赐温暖宽阔的胸膛里流了一夜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