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人羡慕道:“你儿子真争气,高考考了那么高的分数,咱们丰乐镇还从来没有人高考考七百分的,也从来没有人能上清华北大的,你儿子是第一个,真长脸。”
苏玉峰闻言,笑的眼睛两边起了不少褶子,他挺了挺后背,满脸自豪道:“我儿子在学习这方面,从来不用我和他妈操心。”
“你真是有福气啊,生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在羡慕、恭维声中,苏玉峰继续边哼着不知名的戏曲边一瘸一拐的往家的方向走。
活了四十多年,苏玉峰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尤其在他出了车祸之后,把世态炎凉看了个通透,脾气也变得愈发的阴晴不定、暴戾无常。失去双腿的他,整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轮椅上,连家门都不敢出,就怕被人嘲笑。
但这处境,从两年前就慢慢的发生了改变,曾佳兮带他去国外治腿,帮他安装上了假肢。虽然假肢和真腿没法比,但至少,他能出门了,敢出门了。
经人劝说下,苏玉峰在街上摆了一个修鞋的摊子,虽然一天挣不了多少钱,但是比以前整天待在家里等吃等喝等死要强得多。
能走路了,也能挣点钱了,儿子高考又考了这么高的分数,眼见着日子越来越有盼头,苏玉峰那双假肢踩在地上也越发的响了。
刚进家门,苏玉峰就提高嗓门喊,“饭做好了没有啊?”
闻声,丁问珍从厨房里出来了,“快好了,还剩下最后一个汤。”
苏玉峰走到桌子边,看了眼桌子上的菜,“怎么没有大菜啊?”
丁问珍指着桌子上的红烧鲫鱼,说:“那不是大菜么!”
苏玉峰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道:“这算什么大菜?”说着,苏玉峰从兜里拿出一个手帕,打开,里面有一沓钱,大都是五块十块的,也有一块五毛的,这都是他给人修鞋挣的钱。
苏玉峰拿唾沫舔了舔手,然后开始数起那沓钱来,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而后,他拿出三个十块,四个五块递给丁问珍,“儿子今天去拿录取通知书了,怎么也得整几个大菜给他补补,这是五十块钱,你去买一只烤鸭回来,儿子爱吃那个。再买几瓶啤酒,我今天要和儿子好好的喝上几杯。”
丁问珍一听这个就说:“显子才多大啊?喝酒不太好吧?!”
苏玉峰将五十块钱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睛道:“你懂什么?男孩子就要会喝点酒,要不然出去不得被人笑话啊?再说了,咱老苏家,几代才出儿子这么一个念书的料,说什么也得好好庆祝下!”
丁问珍是知道苏玉峰的脾气的,虽然近一两年苏玉峰的脾气好了不少,但是苏玉峰打她和苏显的阴影还留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不敢和苏玉峰对着干,便拿起桌子上的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