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还敢前来?”其中一人道,“虽立道却未飞升便是永远不得飞升,甘糸宗已将你驱逐,若是念及昔日宗门恩情,便勿来干涉我道大义。”
路日就道:“我正是来护卫宗门。”
他脚步前踏,仿佛踩在水面落叶上,安静无声,那些长老却纷纷脸色大变,只觉得他仿佛一步步踩在自己心上,闷响如鼓,阵痛不已,当下意识到不可让这等危险人物接触大阵,迅速有人拔剑出鞘,向他袭去。
甘糸宗长老的年纪比宗主大得不止一星半点,几乎都是从上古神战里活下来的老怪物。
“贪生怕死之徒。”在路日就还在甘糸宗里的时候,墨应择曾经偷偷和他说。
毕竟在家里蹲都担心神仙打架掉到家门口的修真界,活得长、修为还高就是件很不科学的事情,只要能够摸到立道的边缘,绝大多数人都选择立道了——哪怕是魂飞魄散。
这些人已临近立道边缘,却迟迟不肯立道,不仅是畏惧死,更是不敢以身挑战立道的可惧。
当然,作为修士的战斗力还是挺足的。
那把剑被灼灼烈火染得通红,直扑向路日就那张俊美的脸,剑后的长老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决心让他临死前好好品尝一番销魂侵骨的痛苦滋味。
这并非普通的火焰,而是元阳之焰,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让这张好看的脸溃烂瘙痒,逼得人不停抓挠,哪怕露出白骨依然不得解脱。
但这剑锋却被骤然止住。
长老有些茫然,抬起头,正迎上路日就的脸。
那双眼睛静静看着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长老却平白感觉到一种无情的怜悯之意,他先是一惊,而后被他那副看待蝼蚁般的目光扎得万分愤怒,心道这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都到这境地了,还自以为是。
正要一剑斩断对手性命,却见到路日就将腰间凡铁拔出,光寒胜过万雪,仿佛早已看出面前元阳火焰的死地,将它一剑斩裂,而后又是毫不留情贯穿丹田。
“路日就!”
余人发出了惊怒的喊叫。
“我记得我的名字。”路日就说,“这可正是你们教会我的——杀生之道。”
杀气连着血染上他的面颊,无情得可惧。
长老们惶然对视,已然明白今日必定不死不休,只能下定决心。
周围那些依旧沉浸于灵气吸收的甘糸宗子弟们突然发出惨烈叫喊声,他们身上已经聚合的灵气从血肉中挣脱,飞向高空,不断吸收入那些长老体内,修为与威压不断膨胀,五彩斑斓的彩光在他们身后不断升腾。
可惜路日就毫无紧张感。
【彩光的气势好酷炫。】
他和系统吐槽。
【这算什么,升级特效?“注意我要开大了?”】
毕竟现在这个场面也未免喜感过头,简直像把boss打到残血时刺激出了[愤怒]buff。
路日就挥了挥剑,正要一剑寒芒干掉这些炮灰反派炮灰,就看到后面灵气滚动,那些对身后毫无防备的长老被一道更快的红色剑芒斩断了身躯。
死者纵使在临死前也依旧是不可置信:“不可能……你……不应该能够挣脱法阵……”
在后面的,正是穿着宗主黑衣的墨应择。
因为他不只是墨应择啊。
路日就心里道。
甘糸宗内部都知道,墨应择虽然道法超绝,但对阵法的领悟却日渐消退,甚至落入一窍不通的境地。修仙之道不过是一饮一啄,有失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渐渐地,甘糸宗宗主不善于阵法,已经成了共识。
否则这些人也不会蠢到试图用法阵困住墨应择了,还试图把他当做最大的那个承载灵气的工具,怎么说来着,炉鼎?
但楚夺青不一样。
他走的是不折不扣的天才流,还拿到了墨应择对丹药、阵法和用剑那部分的魂魄才能,如今合二为一,当真是所向披靡。
最后一个长老在恐惧中向后退去,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楚夺青,挣扎着喊道:“你疯了吗?墨应择!你保护的是谁?他杀死了你的父亲!”
楚夺青手里的剑顿住,他静静盯着坐倒在地上的人,当那个长老脸露出希冀后,却道:“你们杀死了整个甘糸宗。”
而后一剑贯穿他的丹田。
整个法阵爆裂出强大的白光,从那些甘糸宗子弟的身体里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地面。
他们带着能够飞升仙界的渴望前来此处,如今却一无所知地倒在地上,任身躯被强风撕裂。
路日就看着这一切,直到楚夺青向他投来视线,方才平淡道:“因果相接,报应不爽。”
“你知道他们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楚夺青道,“你知道他们压根就没想让甘糸宗飞升,不论是外门修士还是本门宗主门徒,皆是他们承装灵气的工具。”
路日就微微弯了弯嘴角:“仙途漫道,不得长生,既然立道可惧,就只能以旁门左道绕开证道。”
以整个修真界为踏板,平地飞升?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人,怎么可能在乎同道门徒。
毕竟反派与主角相依相生,既然这个世界难得敌我同源,主角本身和反派魂魄一体,那有新的反派作为垫脚石也是不可避免。
在剧情里,这些人就是被楚夺青在最后关头干脆利落解决了个干净。
“你怎么可能知道?”楚夺青追问,“你……已经离开甘糸宗千年……”
路日就并未说话,但那双黑色的眼睛却已经无声透出什么,楚夺青霎时苍白脸色,紧紧咬着牙。
而面前人只是温言道:“杀了我,墨应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