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两指并拢指了指太阳穴,笑,“你也快点吧。”
此时晴空万里无云,偶尔有一两只鸟儿飞过天际,地平线上冒着缕缕热气。
骆斯衍转身正想抬脚踩上车里的那一瞬,身体晃了晃,耳际突然之间失掉了所有的声音,一切似乎停止了转动,只剩下清晰又急促的呼吸声,他缓缓垂眸瞧自己的胸口,鲜红的血汩汩冒了出来,又一颗子弹从空气中飞过,直直打穿他的作战帽,血湿了脸,手再也抓不稳车门,世界颠覆,人整个往后倒在了草地上。
“斯衍!”
沈泽大喊着跑过来,颈间的青筋冒出,“小凡!快救人!”
“警戒!快!”
但伟和大风迅速跳下车,举枪挡在前面,王子那边也立即带人在周围布控,冲一切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开枪。
“斯衍,斯衍……”
沈泽红着眼眶喊他。
骆斯衍应不了声,血一直从他嘴里流出来,眼睛逐渐闭上了,小凡跪在一旁,声音压得很低:“头部中弹,没用了。”
“啊!我操他娘的!”
大风握紧拳头,眼神锋如利刃,和但伟一起,两人抱着枪就往前冲,疯了一样的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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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结束前的半小时,叶叶已经提前走掉了,就剩下三个人等到散场,萱萱说去喝点酒庆祝一下方非尔得奖,但方非尔不太想喝酒就没去。
“非尔,那我们先走喽,你开车小心点。”萱萱挽着费南说道。
方非尔笑了笑点头:“你们也小心点,拜拜。”
说完,方非尔拉开车门坐进去,车轰地一声就开走了。
雾城的夜晚景色甚是美丽,高楼幢幢林立,路边走过一群又一群各个职业的人,等红绿灯的时候,方非尔往右边望了一眼,恰好有一排执勤的特警走过,她就想起了骆斯衍,想起他每次完成任务痞帅痞帅的漫不经心朝她走来的样子,他掌心的温暖,拥抱的力度,还有在床上的温柔……
那么令她痴迷的一个人。
车开过十字路口来到车辆少的国道,路灯放肆照耀,搁在副驾驶座的手机就亮了起来,方非尔歪头扫了眼,是老爸打来的,她又回头看车前方,想确认安全后才去拿手机,而不知为何,她回来的瞬间却觉脑海一下子波涛汹涌地翻腾起来,眼前一片乍白,四周的颜色慢慢褪却,被灰暗覆盖着。
车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卡车……
——
方非尔在医院里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
病房里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响,窗帘只拉开了很小的一段距离,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明晃晃的。
方非尔起身坐在床上,左额突然猛地刺痛了一下,她想起出车祸的画面,抬手碰了碰左边额头用纱布包着的伤口。
没死,还活着。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只记得当时心里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待回过神来就已经撞了上去。
方非尔把右手背的针头给拔掉,下床走出去,她握住门把手欲推门,却发现门是掩着的,之后就听见老爸的声音,好像在跟人打电话,很生气。
“还要什么资料,还提什么审,这婚不结也罢!你当初要是没把他派去墨菲特能出这种事吗!骆文义我告诉你,尔丫头是我的女儿,我坚决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死人,死了这条心吧你!”
老爸气愤地挂断电话。
“爸。”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方非尔看着老爸,眼神有些呆滞,“你刚刚说什么死人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呢。”
老爸的表情有些不太对,走过来,把方非尔带回房间的病床上坐着,“乖丫头,好好休息,你睡了一天才醒,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还得养一段时间。”
方非尔点了点头,眼眶已然泛起点点红色,她揪住老爸的衣袖,声音低低的,“老爸,队长呢?他应该回来了呀,怎么没来看我?”
“小衍他,”老爸一时有些哽咽,“他在行动中牺牲了。”
“不可能,是假的吧老爸,”方非尔摇头,大颗大颗地眼泪便打湿了脸,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却不带半点笑意,“一定是假的,他说过会回来找我,之前都没出过这样的事,现在也一定不会的,是不是啊老爸……”
老爸捏住方非尔的肩膀,擦掉她的眼泪,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来,“这是你二叔给的,头部中弹,已经无法救活。”
照片上那个熟悉的人一下刺痛了方非尔的眼睛,她夺来照片,哭着把照片撕掉,“不会的,这不是队长,我要去找他,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方非尔站起来要往外面走,头忽然一阵眩晕,老爸赶紧扶住她,“小衍他真的死了!”
“不,不是这样的,”方非尔哭着,无法抑制的疼痛在心底肆无忌惮地如潮水般涌来,“老爸,我要去找他,要找他……”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身体能服的严意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方非尔怔怔地看向严意,那封信跟黑白琴键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心上,有根神经突然断在胸腔深处,风把窗帘吹开,时光不着痕迹地把所有东西带上天际不归处。
第55章
两个月后, 方非尔参加的一个综艺节目录制到最后一期,其间有个环节要求艺人打电话给重要的家人或者是朋友。
当天下午,方非尔到烈士陵园去看骆斯衍, 那天是他们的一周年, 自她出院以来,天天都是排满的通告, 在雾城逗留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天,这里到处有骆斯衍生活过的影子, 骆斯衍的遗体被运回国内,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陵园,或者说不敢去,直到今日, 她才踏入这个让她痛苦了如此之久的地方。
特种兵为国牺牲,后无名无姓,只空有一个军衔。
方非尔认得骆斯衍的军衔, 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恰时一名陵园管理人员走过来,她忙问:“两个月前有位少校被带来了这里,怎么没在了?”
管理人员回答说:“您说的是特种部队的人吧, 今早上就被挪走了。”
“挪去哪儿了?”方非尔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