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时她还不知道,作为中宫之主, 这种脱光了裹着被子上龙床其实是不需要的,这是后宫嫔妃和陛下玩的情趣。但是, 这很显然不是她自己要求的。
烛火幽幽, 风一阵吹来, 刮得桌上的宣纸窸窣作响。
霍蘩祁手脚不能动,望着窗帘发呆,然后便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漆黑修长的影, 由远及近,霍蘩祁屏息凝神,直至那身影徐徐走近,看了她一眼, 霍蘩祁梗着脖子,羞窘地抬起头,四目相对。
她轻轻唤了一声, “这个我好不习惯。”
数月不曾同床,霍蘩祁很期待,但是也很害怕。
这种情境下,她是完全被动的那个。她现在出不来, 只能一直被裹着,蜷缩在被子里。
步微行原本脸色淡然,被她这么楚楚可怜地一看,手指缓慢地一动,掩唇笑了一声。似有什么自眼底泅开,一波温柔似朗月照花。
霍蘩祁只觉得身子一轻,大红的被子一层一层地被拉开。仿佛一朵盛开的红莲,托出最姣柔白嫩的蕊。似亭亭舞动的花枝,被烛灯笼上蜜蜡般的光泽。
她羞得抱住了腿,缩到了里侧,一声不敢吭了。
但是他好像并未动容,起身走了开去,镇定地从桌上取了一盏清酒,从容地小酌。
殿内很安静,霍蘩祁等了许久没等到夫君过来扑倒她,忍不住困惑,只见他立在红烛微光之中,一袭清冷漆黑的袍,衬得人如修罗,俊美而阴森。那一盏酒下了肚,又是一盏。
酒碗溢出的水,沿着他光滑的脖颈,滚入胸膛。在半敞的衣襟之中消失无踪了。
喉结几次滚动,酒水沿着喉管落入腹中,将他的脸晕出了一分红。
这画面异常的……诡异。霍蘩祁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一个吞咽,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平的,没有那种凸出,当然,也不能有那种滚动的魅惑感。
他都喝了七八杯了,还没有过来的意思,霍蘩祁问:“那个……那个是壮胆的么?”
步微行眉梢微挑,放下了酒盏,然后侧目道:“也许。”
壮胆?
没想到也就几个月未曾敦伦而已,她夫君的本领又倒退了,所以来事前还要喝喝酒,壮壮胆?可是那也没什么啊,她又不是不愿意,她保管十分配合。
大约喝出了三分薄醉,俊美的脸从素白之中玷染开妖冶的红,看着分外撩人,霍蘩祁又吞咽了一口唾沫,只见他拎着酒壶便过来了。
她怔了一下,“怎么了?”
步微行斟了一杯酒,“喝了。”
霍蘩祁不大懂,怎么他喝完了自己又要喝,她酒量不大好,便推拒了,“不喝。喝醉了我会……”
步微行没有收。
他今晚好像对酒有种执念。
好在霍蘩祁虽然不喜欢饮酒,但也不是不能喝,小酌助兴还是可以的。
她就不矫情地顺手一抄,一饮而尽。
这种酒软绵绵的。
口感软绵绵的,喝了之后,身体、脑子好像都挺软绵绵的。从里到外,犹如一团封住口的棉絮,有力无处使,像泥牛入海似的,而且一碰上他,就有种要融化他的冲动。
霍蘩祁晕乎乎摇了摇头,“有点不对。”
步微行道:“怎么不对?”
霍蘩祁哈哈一笑,“你想灌醉我?没门!”
步微行摇头,“你醉了会撒酒疯。”
他不至于想不开,把她灌醉了粗暴行事。
霍蘩祁问:“那怎么……这酒这么有问题?”
步微行看了一眼酒盏,也有些疑惑,“这酒是宫中嫔妃侍寝时喝的。”他闻着酒香便觉得有几分不对,方才替她试了七八杯了,但喝下去,辣劲一般,后劲也一般,与一般的酒实在没有不同。
他也没挂在心上,没想到让霍蘩祁一喝,就喝出问题了。
霍蘩祁抱住了光溜溜的两条胳膊,“好冷,窗关了么?”
步微行目露讶然,他瞥了一眼,窗都已落下了。
但既然她说冷,他就起身去检查了一遍,窗确实已落闩了,他试着伸手在缝隙处遮了遮,眉心微微攒起来。
确实,有缝隙的地方还是漏风的。
但也应该不至于就吹到霍蘩祁身上了。
毕竟隔得这么近,手心舀的风只如羽毛轻微,稍稍惊动一些触觉而已。
霍蘩祁哼了一声,很难受,他从书桌上取了一方纸镇,暂且堵住了缝隙才回来看她,霍蘩祁又问,“床下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不待他说话,霍蘩祁便拉上被子,轻轻挪了挪,然后,从数床被褥之下,挖出来一颗细小的小拇指大的珍珠。
步微行问:“怎么会有一颗珍珠?”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霍蘩祁感觉自己现在五感好像十分灵敏,尤其触觉。
她看了眼那杯酒,想到了什么,表情缓慢地开始纠结,纠结,再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床褥被她大力地绞着,撕破了一条小口,细微的羽毛飘了两根出来,落在她光裸的背脊上,顺着微弱的风滑落,激起霍蘩祁一阵战栗。她哭得发抖,怕得战战兢兢,步微行不明所以地要抱她,霍蘩祁说什么不愿,一把将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