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白恨她,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沈宛白呢?原本沈宛白对她的恨就是应当的,原本就是她欠沈宛白更多一些。那么简安安呢?
阳光透过窗落在张薰羽身上,张薰羽却忽然就觉得彻骨的冷。一点一点的,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冷。捏着衣角的手因为用力而隐隐的有些颤抖。
一个极轻极浅的吻,落在张薰羽的额角。
电梯再一次在眼前合上,数字一层一层的往上跳,张薰羽呆立在阳光里,被易千率拥的更紧:“别想太多,你至始至终就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太自私和偏执,才害了安宁和安安。安安也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不会怨你的。”
易千率缓慢的说着,伸手再一次按了按电梯的按键。
医护人员把病房的门打的时候,简安安正躺在病**上,微微侧过脸来看着易千率和张薰羽,一张清减了许多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们,再不似从前的那个简安安。
“简安安小姐刚刚已经做过了检查,除了身体还有些虚之外,状况很好,得益于之前的照料,身体机能没有明显退化,肌肉也没有萎缩的迹象。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主治医生把简安安的身体报告递给易千率。
易千率接过检查报告,在听见医生的话时晃了晃神。
是啊,照料的很好,安宁一向温柔细致,每天帮安安擦洗身子,按摩肌肉,把安安照料的很好,只是现在……安宁再也不能照料安安了。
易千率看着**上简安安依旧苍白的脸,情绪莫名。
张薰羽稍微收拾了情绪,走过去将简安安的身子扶的高了一些,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到简安安没什么血色的唇边:“安安,喝点水吧。”
简安安看了一眼张薰羽,没什么表情的垂下头小口小口的啜着水,润了润有些干裂的嘴唇。
喝过一半之后,简安安就推了杯子,躺靠在软厚的靠垫上,没什么焦距的眼随意的落在**上的某一处。
张薰羽把杯子搁在**头柜上,看着简安安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许久没有说过话,简安安的声音轻且沙哑,“我睡着的时候,听姐姐说了很多话。”
“姐姐说了很多,我也记得很多。”
简安安缓慢的抬起眼,目光扫过易千率和张薰羽。
简安安虽然昏迷了很长时间,却一直都是有意识的,只是求生的意志不强,一直没有醒过来而已。简安宁握着她的手说过的那些话,她桩桩件件的,听了很多也记了很多。
张薰羽的眼睫微微的颤着。
“姐姐说……她做了很多错事,所以一直在尽力去弥补,但无论怎么弥补,都还是亏欠,亏欠你们也亏欠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赎清……”毕竟才刚刚醒过来,简安安才说了几句就低哑的咳嗽了起来,张薰羽连忙抚着简安安的背脊,再一次把水递过去。
“好了,先别说了,你才刚刚醒过来,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你完全康复了再说,好吗?”张薰羽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潮湿和喑哑。
亏欠……简安宁从来都觉得是自己亏欠了良多的啊,所以在替易千率挡下那一颗离世的时候,嘴角才会带出那样的笑吧?那样,终于赎清了一切的笑。可又到底是谁亏欠了谁,到底是谁的亏欠要大一些呢?早就已经是算不清的了。
温度正好的水沿着喉管滑下去,简安安没有理会张薰羽的话,继续往下说:“被纳瓦什抓住,被纳瓦什……的时候,我其实是很恨你们的,甚至也恨姐姐为什么没有护好我。可是现在……或许真的一切都是报应吧,姐姐说她一直都做错了,可我也没有对到哪里去,领悟的比姐姐要更迟些。现在我也算是赎清了自己,也帮我姐姐赎清了一些。”简安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病弱,和之前从未曾有过的淡然,“我和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你们不用过分自责,太多事情现在想起来,原本就是咎由自取。我和姐姐,从来都没有怪过别人什么。”
简安安越是这样说,张薰羽的眼睫就颤抖的越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