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自己,什么也不会干,即便干了也是两眼一抹黑,像个睁眼的瞎子。
看书他看的是情情爱爱的话本,而江凛之拿在手上的书永远都是史书诗书;作画他现在还只是会画一个简单的花鸟画,而江言知现在都能临摹写意的山水画;手工的活计,就像他前几日信心十足的跟着几个暗卫银匠一起待在银匠铺,结果人家做出精致好看的步摇银冠发簪,而裴丞只能做出一个简单的簪子。
……裴丞昨天没说,楚白娇拿在手上的那根发簪上的唯一的亮点白珠,其实并不是裴丞亲自镶嵌的,而是银匠师傅帮忙弄上去的。
不然的话,楚白娇的发簪只能像楚旬的发簪那样简单。
江言知听到裴丞贬低自己的话,“不是的,不是的,爹爹会的,爹爹能很认真的画出那些简单的雕花。”
裴丞一怔,他怎么将自己刚刚在心里想的东西居然说出来了,不过,当裴丞看到面前如此着急的为自己辩驳的江言知,裴丞却觉得心下一暖。
有这么个可爱的小家伙替自己着想,裴丞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值了。
……裴丞现在看不出只懂得吃头发吐口水的江堰会不会在长大之后有所改变。
不知道为什么,裴丞看着现在才百日的江堰,总觉得这小家伙长大之后会变成一个混世魔王。
江言知说:“爹爹,父亲说我当年的百日宴抓到了一把剑,你说,弟弟待会会抓到什么?”
裴丞眯着眼,“不知道。”
两个人在躲在一边说悄悄话的时候,江凛之单手抱着江堰走过来,正巧听到他们在聊天,聊的是江堰待会会抓什么东西,“你们在这里作甚。”
裴丞被吓了一大跳,“你怎么突然跑出来,吓我一大跳。”
“哇哇哇!”原本正安安静静的待在江凛之的怀里的江堰在看到熟悉的裴丞跟江言知之后,瞬间就开嗓。
裴丞没接手,只拉着江言知,漫不经心的从情绪激动地江堰面前走过去。
这小混世魔王只知道欺软怕硬,他知道江言知疼他,所以常常会在江言知做功课的时候捣乱,他也知道裴丞疼他,所以还总是跟裴丞待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吃自己的手就是吃裴丞的头发。以至于裴丞现在看到他就反射性的想洗头发。
至于江凛之。
江堰一待在江凛之的怀抱就乖巧的不像是一个平日里只知道欺软怕硬的小家伙。
江堰瞪大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向最疼爱自己的裴丞跟江言知居然手拉手的从面前走过去,忽视了他。
江堰瘪了瘪嘴,刚想哭,却察觉到头顶上射来一道冷酷的视线。
瘪了瘪嘴巴,江堰硬是将干嚎收回去。
江凛之单手抱着小家伙,完全不觉得累,“走吧,到饭点了,待会吃完就开始抓周。”
裴丞对待会的事情产生期待。
江凛之也有些期待,但是却没有在那张冷酷的冰山脸上有所表现。
楚白娇坐立不安的捧着碗筷,看到江凛之一家出现之后,这才小声的欢呼一声,“哥哥,我能不能……”
楚旬夹来一筷子炒肉,放在楚白娇的碗里,“不能。多吃点,别胡思乱想。”
楚白娇瘪了瘪嘴,无可奈何的点头,然后叹口气。
觉得自己很委屈。
楚旬没理她。
因为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而江凛之的身份跟性格也不是会胡闹的,所以这一席饭众人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热闹一点,随后就安静的吃完饭。
吃饭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再次被调动到最高。
江管家带着下人们将早早就准备好的抓周用的东西拿上来——账本、算盘、木剑、印章、医书、古书……一大堆东西全部被摆在桌子上,而江堰被放在桌子上,然后被拍了拍屁股,示意他去拿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裴丞拍完屁股之后才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劲。
这里不是他们的房间,现场很多人,他刚刚那个自然而然的动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来,这岂不是太不给江堰面子了?
裴丞小心翼翼的看着江凛之,神色没有改变。
现场的众人装作没有看到,裴丞也装作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裴丞站在一边,江言知就站在他的身边,两人神情一致的看着还趴在桌子上对现状感到害怕的江堰。
江堰瘪了瘪嘴巴,想哭,但是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江凛之的神色微微松动,这才是他江凛之的儿子。
有人调侃道:“这二少爷一看就非池中之物,想当初我家小子抓周的时候,一趴上桌子就开始哭,撕心裂肺的哭,哄也哄不了,结果这二少爷居然能硬生生的抗住。”
有人开始附和。
现场的寂静被打破,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开玩笑,江凛之没有阻止,众人开的玩笑也就越来越没有最开始的拘谨。
江堰开始动弹,他爬了几步,然后将放在面前的小木剑拿起来,在众人期待并且准备夸赞的目光下,兴奋的将木剑塞进嘴里嚼了嚼,沾了一些口水之后,就嫌弃的丢在一边,兴奋的继续爬。
裴丞觉得小家伙的方向似乎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爬来。
果不其然,江堰在拿起最开始放在面前的木剑之后,就随手丟在一边后,就兴冲冲的像个小疯子似乎朝着裴丞费劲的爬过来,然后乐呵呵的伸手想要抱。
结果却还没有等裴丞主动抱着他的时候,江凛之伸手,一把将江堰抱起来,粗暴的将江堰随手放在桌子中间,扬起下巴,眼神深邃,“选一个。”
江堰呜咽一声,眼神黯淡的看了一眼裴丞。
小小年纪的小崽崽,似乎是还没有明白,为什么裴丞不愿意理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