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丞自暴自弃道:“将来的事情那就留到将来再说,眼下的事就是要……算了,说这么也没用。等言知长大了,或许这就好了。”
江凛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丞,裴丞逃避的做法让江凛之感到很意外,但是却觉得很正常,“等江言知长大了,他也该长大了,到时候,你会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重视,还是更重视—个十三四岁的?”
裴丞被江凛之的提问给弄得目瞪口呆,“我只给你一个棋子,你却下完了整盘棋。将来的事情将来会解决。”
江凛之见裴丞的态度在自己的刺激下越来越低迷,也不在试图刺激裴丞,叹了一口气,道:“嗯。江言知快回来了,你先歇一会,等他回来了,他会过来找你的。”
裴丞不困,这几日休息的足够了,他撑着下巴,盯着躺在床上开始昏昏欲睡的奶娃娃,“叫江堰吧。”
“江堰?”
“嗯,江堪。”裴丞低声道:“土匮也。堰,潜堰也,潜筑土以壅水也。生逢乱世,望他能像土堰一样,抵挡不该来的,一声顺遂。”
江凛之看着裴丞,眼里有着浅浅的温柔以及那浓浓的爱意,他嗯了一声,同意了裴丞取得名字。
“言知这个名字,当年是你取得。”裴丞一笑,看着江凛之,调侃道:“你当年是怎么想的?”
江凛之说:“言知,当知言知世知心。知言谓善于辨析他人之言辞;知世故而不世故,善自嘲而不嘲人。“裴丞垂下眼眸,自嘲:“如此一比,当是我世俗了。”
江凛之伸手,将裴丞不由自主的皱起来的眉宇抚平,淡淡道:“不过是个名字,代表不了什么。言知现在的性子,要细说的话,现在也没有活成我当年取这个名字时给他的期望。”
裴丞哭笑不得,哪里有这样安慰人的,“你的名字,凛之,是父亲取得?”
裴丞口中的“父亲”值得是早就仙逝的江老爷子。
江凛之可能是真的对江家早就没有了任何情意,对江老爷子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一提起这人就神色冷漠,完全看不出这是在谈论他的父亲,“凛,凛若冰霜,寒则凛冻的意思。”
裴丞一开始听到江凛之这个名字的时候,只觉得寓意不好,哪里会有人的长者为自家的孩童取这样的名字,太过无情,但是却没有想到,江凛之名字的含义,还真的如此无情,寒冷。
江凛之见裴丞神色中带着一丝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自己的复杂,于是冰冻的神色逐渐转暖,故作随意道:“当年,母亲产下我没多久就差人去找了父亲,那年,祖父刚离世,父亲本来就不喜母亲,再加上老夫人又在一边掺和,父亲对我的喜爱就更加冷漠。”
“母亲生产当日,父亲连院门也没有踏进,他对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喜爱。”江凛之自小记事开始,就对江家不喜,长大后需要忍气吞声,便学会了用冷漠来面对江家人,反正江家人对他也不喜,他更加不会用热脸去贴江家人的冷屁股。
“所以,便直接取了一个凛,但后来可能觉得单单一个寓意不好的凛,传出去会让人笑话,所以父亲随后又差人补上了一个之。”江凛之名字的来历并不值得让江凛之跟人谈起寓意,“若是可以,我情愿在母亲病危那年,就直接带着母亲离开。”
“这些事都过去了。”裴丞摸着江凛之的侧脸,低声道:“若是你当年就离开江家,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们。”
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这一点谁都是知道的。
江凛之并不是那种一直会沉浸在过往的人,闻言,也只是对裴丞笑笑,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脸上不再流露出复杂低落的神色,“等我们回华城了,我带你去替母亲扫墓。上次在华城走的匆忙,所以没来得及去看一眼母亲。”
裴丞还从来没有去看过江凛之亲母的墓,于是点头,“我还从未去见过母亲。”
江凛之说:“等你养好身子了,我就带你回华城。随便,跟母亲说一下,家里又多了一个江堰。”
裴丞看着江凛之的情绪算是彻底恢复了,总算是松口气,所以不管江凛之说什么,裴丞都是同意的。
“好,等我身子养好了,我们就回去。”裴丞看着江凛之微笑的侧脸点头。
岁月静好的日子,是他所向往的。
第261章 江言知的委屈
因为名字,裴丞跟江凛之在一起伤春悲秋的聊了一会,等门口传来江言知的敲门声之后,裴丞才将已经开始美滋滋的睡觉的江堰塞到江凛之的怀里,让江凛之带着姜堰在隔壁屋子睡觉江言知坐在床榻前的椅子上,有些不自在的看着裴丞的眼睛,小声地说者:“爹,您找我做什么?”
裴丞斟酌了一下用语,随后才道:“你弟弟叫江堰,这个名字是我取的。”说着,裴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话音刚落,裴丞仔细想想之后还是跟江言知解释了一下江言知跟姜堰这两个名字的寓意,说完之后,一直在暗中仔细观擦江言知神色的裴丞注意到,江言知刚刚还有些不自在的神情这才松懈了一些。
“我这两日一直在养身体,所以没有顾得上你,你会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够称职吗?”裴丞突然道,“我一直担心你会怨我。”
江言知心下一慌,连忙站起来,跟裴丞保证,“爹,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裴丞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江言知,若是真的不是心存怨气的话,江言知只会称呼自己为爹爹,而不是略显生疏的爹。
似乎是察觉到裴丞神色中带着对自己的不信任,江言知不自然哪的侧开头,躲开裴丞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爹,我不会生你的气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能是真的心里藏着事情,江言知不愿意在这个屋子多待,要知道若是平日里的江言知的话,肯定会一直赖在这个屋子里面不肯离开的,“爹,这两日学堂的功课很多,夫子对我们的要求也有点多,所以我才会没有来找您,等我忙完了,我就来找您好不好。”
江言知几乎是委屈的看着裴丞,他想现在就离开。
裴丞坐在床上,定定的看着江言知的眼神,这是第一次,裴丞因为江言知要疏远自己,因为那不知道原因的事情而躲自己,裴丞生气了。
“你是不是真的在生气。学堂的事情再忙,难道还会忙到连顺路来看我一眼的时间也没有吗。”裴丞的语气中带着失落,“你的院子就在隔壁,你这两日回来的时候,连看我一眼的时间也没有,难道你真的这么忙?可是我这么觉得,你这是在故意的躲我。”
江言知下意识的躲开裴丞看过来的眼神,“爹,您别乱想了。”
“你若是真的还当我是你的爹,你就跟我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裴丞用眼神示意几乎是想夺门而逃的江言知站在原地,他招呼江言知,示意他过来。
江言知还是低着头站咋原地不肯动,只顾着看自己的脚,完全不敢看裴丞,一看就知道这人是心虚了。
裴丞看多了后院发生的腌臜事,所以在看到江言知这个想要躲避自己的态度时,他还以为江言知是因为听到了下人的乱嚼舌根,脸色一沉,“你听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跟我说一说,难道还能让你不开心不成?”
江言知最后还是屈服在裴丞的虎爪,不清不远的走过去,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坐在床上的裴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很像是被主人抛弃但是却又自己找回来的心理惶惶不安的小狗崽,“爹爹,你会不会更加喜欢江堰,不喜欢我。”
听到江言知的提问,裴丞总算是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江言知肯开口,那这件事也不会发展到什么不好的地步。
裴丞看着江言知,并没有正面回答江言知的问他,而是反问:“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江言知从裴丞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自己的在乎,于是那颗飘零的心总算是再次找了靠山,“爹爹,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江言知的眼睛含着眼泪,站起来,在裴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头扎进了裴丞的怀里裴丞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抱着江言知的手,反而将小家伙抱得更紧了,他低声道:“为什么会觉得爹爹不要你了,为什么会这样想,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爹爹的坏话了,所以你才会这样想?”嗯?
裴丞坚定不移的在心里想着这是因为有人在江言知的耳边嚼舌根了,才会在本来心灵就格外脆弱的江言知的心上扎下一把刀,让江言知这两日才会一直期期艾艾的担心自己会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