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三爷本不愿意理会东来的私下登门拜访的,但是一听到东来是裴丞吩咐让过来的之后,立即就松口了,带着三名衙役,跟着东来一起来到城南的酒楼。
其实开门做生意的人最忌讳的就是一大早店里就迎来带着刀棍的衙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酒楼的掌柜在看到江三爷带着衙役走进来的时候,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特别开心的走上前,将江三爷跟衙役给迎来,带着这帮人朝着二楼的厢房走去。
一边走,酒楼的掌柜还一边对着江三爷说:“裴少爷带着他的那两位客人都来了好一会儿了,隔壁厢房早就给知府老爷您留着了,刚开始草一下,还是开口询问道。
酒楼掌柜一开始没听到江三爷说了什么,依旧笑眯眯的走在最前面,于是江三爷又重复了一次,酒楼掌柜摸了摸后脑勺,说:“两位,一位是裴家民还担心您不会来了。嘿嘿。”
“裴丞他带着谁来了?”江三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
酒楼掌柜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说:“两位两位,一共是两位。一位是裴家主,就是裴少爷的父亲,一位就是江大夫人。也就是您的大嫂。”
胡夏云?
江三爷的脚步一顿,若是说裴丞专门找裴父过来的话,这话还是能信的,毕竟裴母的死因几乎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性是裴父动手的,虽然说他们现在还没有查到证据是裴父下手毒死裴母的,但基本上也差不多了。可是这胡夏云怎么可能会动手?为什么裴丞会找胡夏云?
走了两步,刚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江三爷看着走在最前面引路的酒楼掌柜,仿佛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什么。难不成裴丞怀疑裴母的死因并不仅仅只是裴父动手的?难道还有胡夏云的手笔在里面?
江三爷一开始时否认这个答案的,毕竟胡夏云这么多年给江三爷的印象是,她虽然为人泼辣了点,但也不至于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可是转念一想,连表面上看起来温和的裴父动能动手杀死自己的发妻了,胡夏云又怎么可能不会替裴父做帮凶?
走在最后面的东来低着头,在江三爷带着他的衙役们走进了裴丞隔壁的厢房之后,东来的脚步一顿,没有跟着他们走进去,反而是闪身走进了配城所在的厢房。
东来走进来的时候裴丞刚好在跟裴父胡夏云绕圈子,他一走进去,屋内的三个人的眼神全部看着东来。
胡夏云看着东来,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若不是东来现在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她都差点忘了自己之前投放了一个棋子在裴丞的身边。
裴丞收回视线,神情淡淡的,对东来的到来没什么特殊的表现。
一直在暗中盯着裴丞的面部表情的裴父皱着眉,他总觉得裴丞今天将他们叫来有诈,但是见裴丞这副坦坦荡荡的模样,裴父又觉得这裴丞应该是真心实意想来跟自己谈事情的。可是裴父的内心深处总是觉得有一股淡淡的不安萦绕。
裴父有些不自在的是:“裴丞,家里的商铺很忙,你若是真的没事的话,我就要回去了。还有,你母亲现在还被扣在衙门里,这华城的规矩是人死必定要在七天内回到家里,不然……既然那个知府老爷是你招来的,现在你也负责将人解决掉,早点把你母亲从衙门带回来。那个地方阴气太重了,不适合你母亲。”
“父亲为什么要走这么快?难道父亲忘记了,您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裴丞似笑非笑的看这裴父,等裴父看过来了,裴丞才说:“我在信中说,我知道谁是杀害母亲的凶手了,难道父亲您就不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父正欲起身的动作一顿,随后又坐下来。
“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裴父盯着裴丞的眼睛。
第138章 揭露
胡夏云眯着眼睛,看看裴丞又看看裴父,觉得这对父子有些古怪,但胡夏云却又实在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是哪里觉得奇怪了,所以只能将自己内心的古怪强行压下,不再过多的理会,胡夏云干咳一声,等裴丞的视线看到自己这边过来之后,胡夏云才装模作样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昨晚在信中跟我说的事情不妨现在就直接跟我吧,我待会还要去需要学堂接麒儿。”
裴父看了一眼胡夏云,“裴丞,你昨晚说叫我来,说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的,为什么胡夏云也在这里。”
“先等我说完吧。”裴丞并不着急,他仿佛是没有看到胡夏云刚刚脸上闪过的深思,也没有看到裴父脸上闪过的一抹杀意,他自顾自的给自己斟茶,喝了一口,有些凉了,转头吩咐东来,“出去叫一壶热茶进来。”
东来还以为裴丞是在故意将自己支开,神色有些不情愿,但是屋内此刻只有自己,所以便还是顺从地走出去,不过东来离开的脚步加快,应该是打着要早点赶回来听这三人到底要说什么小秘密。
裴父看着裴丞拖延了这么久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不免脸上闪过更加着急的神色,他盯着裴丞的眼睛,自顾自的说:“怎么现在还没有说,难不成你这是在故意骗我?”
“难道父亲到现在还以为主动权在您的手中?真是笑话。我还以为父亲风里雨里这么多年了,脑子再不灵光也该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很多事情就真的由不得父亲做主了。”裴丞盯着裴父的眼睛。
裴父却条件反射的躲开裴丞的眼神,等裴父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之后,裴父的脸色一黑,面无表情的看着裴丞,那模样有些生气了,“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裴父察觉到裴丞今时不同往日的强势,裴父这番话不免的带上了威胁。
裴丞却丝毫不受裴父的威胁,不过裴丞也知道自己到目前为止的确实该说些什么了,不然要是再拖延下去,估计这裴父跟胡夏云反应过来后,自己的计划就会泡汤了,于是裴丞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道:“我先说母亲的死因吧。验尸官前两日跟我们说,母亲的死因是由于半年前就开始中的慢性毒引起的,按照下毒者定时定点给母亲下的毒来推理,这个人应该是母亲身边的人。”
“像我这样长期被困在江家偏宅的人是绝对找不到机会定时定点的给母亲下毒的。父亲也不必说我用钱买通下人给母亲下毒,我不信我能做这个程度上。我即便再恨母亲这些年来对我的不公平,再恨裴家这些年来对我的不闻不问,我也不会心狠手辣到眼下这个程度。”裴丞说但胡夏云却嗤笑一声,她应该是不相信裴丞这番话吧,所以胡夏云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裴家前两天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虽说我一个外人,还是个女人,理应不能对别人家的这些家事插嘴的,但是裴丞你这番话却让我很是怀疑你在你母亲的死中到底是……”
“胡夏云,你在疑心我之前,先顾好你自己到底有没有掺和进这件事。”裴丞却不给胡夏云诬陷自己的机会,所以当胡夏云表达出要诬陷自己的意思时,裴丞立即毫不留情的反击,“若是我在此事中稍微有一点不对劲,我猜,知府大人应该会立即将我抓起来,而不是让我还待在这外面。
咔哒一声,东来端着热茶跟一份早早就准备好的甜糕走进来,然后摆在裴丞的面前,随后站在一边。
屋内的三个人都没有理会他。
“知府大人?我猜他肯定是不舍得让你被困在里面的。”胡夏云暖昧的看了一眼裴丞,“老三对你的心思,难不成你到现在还不知情?”
“闭嘴”裴丞怒斥一声,然后看着裴丞,“你继续说。”
“前段时间我回家的时候,其实我在裴家看到了一个属于江家西苑的家仆。”裴丞盯着坐在对面的两个的表情,胡夏云在听到裴丞这句话时候,脸色刹那间大变,而裴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下意识的一抽搐。
裴丞笃定了,胡夏云跟裴父在暗地里肯定是谋划过怎么弄死裴母的。不然这两人的表现不会这么古怪的。
胡夏云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古怪了,抿着唇,迅速的反应过来:“裴丞,你该不会是因为你母亲的离世而导致脑子有病吧,江家的家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裴家?你不要以为这样说就能诬陷,我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我胡夏云做人光明磊落的,就算我再不喜欢你,我也不可能会害死你的母亲。”
语气停顿了一下,胡夏云又说:“更何况,半年前的你还在江家的偏宅好好地待着,我哪里有心思会来管着裴家的事情,还给你的母亲下毒。裴丞,你即便想要拉我下水,也不至于编这种不管是谁,一眼就能看穿的话吗?”
“你胡夏云的心思再怎么恶毒,那也不关我裴丞的事。”裴丞似笑非笑的看着胡夏云的眼睛,在胡夏云不安的转开视线后,裴丞才一字一顿的说:“但是,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若是真的心里一点鬼也没有,为什么要在收到我的信之后,第二天就按照我信中的要求跑来找我?”“还有。父亲,按理说母亲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有机会有能力向母亲下毒的,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你?”裴丞将炮火转移到裴父的身上。
裴父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你母亲有二十多年的夫妻,我再怎么看不惯你的母亲,我也不至于向她下这种恶毒的手段吧?”“再说,昨天知府不是审问了我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好好地将我放掉了。”裴父讥笑,“若是我真的毒害你的母亲,你觉得我能坐在这里跟你谈心?”
裴丞不畏惧,反击,“那是因为知府没有证据,所以他才能放走你。现在我裴丞有证据了,我当然就能说这件事是你做的。父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父跟胡夏云同时说出声。
裴丞看了一眼这两人,不犹豫,继续说:“衙门的人将华城的药铺全部搜寻过了,但是却没有调查到母亲身上的毒药到底是在哪家药铺配的,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因为母亲身上的毒根本就不是在药铺配的,而是父亲您自己亲手配的!”
“裴丞,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裴父就像是一只被踩中了痛脚的毒兽,不断的朝着裴丞叫嚣。
“大概五年前,江家运进来一批花,这批花是江家长子专门从帝都运回来的花,这批花很好看,在华城也很难养活,但是江家长子却专程从帝都运回来了一批帝都的土,所以才能在江家的前院以及东院养活了这批花。”裴丞看着胡夏云的眼睛,对方的眼神开始躲闪,裴丞冷笑一声,继续说:“我问过三爷,三爷跟我说,那批花一开始整个江家都有,尤其是在西苑,但后来西苑却将话全部移植到前院跟后院,一枝花也不留在西苑。”
“所以五年后,让江家长子专门从帝都运回来的这批正规的名画只有在江家的前院跟后院,以及江家二子的东院才能找得到。”裴丞垂下眼眸,压下眼底的阴霾,他继续说:“至于原因,无非就是有人想借着这批花在无形中杀人!”
“裴丞,你!”胡夏云蹭的一下就站起来。
裴丞却不看胡夏云,继续说:“这批花本性五毒,但是却跟一种名叫三菱草的叶子放在一起养殖后,会产生剧毒。所以知道药理的江大夫人才会将这些花移走西苑,并且每年都送一批花进江家东院,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