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的朝着城北的新宅子驱去,裴丞靠在车厢左侧,故意离江凛之的方向远一点,等马车路过热闹的市街后,裴丞悄悄的竖起耳朵,听着车厢外面的街道那热闹的小贩叫喊声,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炮仗声跟小孩子们跑来跑去的嬉笑玩乐的声,心有些痒痒的。
“夫人喜欢热闹?”
裴丞淡淡的说:“之前住在偏院的那几年,我几乎都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度过新年的。当时我就在想,若是有一天我能离开了,我定要离这些吵杂烦人的声音越远越好。”
江凛之看了一眼裴丞,没说什么。
裴丞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其实裴丞当时一直在想,若是有一天自己的新年也能过的如此吵闹那就好了。毕竟孤单一个人太久了,就希望能吵闹点。
可裴丞是个容易知足的人,他从不会奢望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他也从不向别人表达出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裴丞将脑袋靠在车厢的木窗旁,说:“二爷这两日身子好了好多。”
江凛之:“时好时坏。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
“我以前小时候听说过二爷神童的名号,当时我还在想,若是有一天能跟二爷见一面就好了。”裴丞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瞥向江凛之,期待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别的表情,但裴丞却失望了。
江凛之说:“都是陈年旧事了。”
“可是当年我一听说我要跟二爷结夫夫之后,却期待了很久。”裴丞看着江凛之笑。
江凛之眉宇间还是挂着淡淡的冷漠跟疏离,闻言神情一动,抬眸看裴丞,说:“可你现在却没有一点跟我结成夫夫的开心。”
偷鸡不成蚀把米,或者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话,在此时此刻最能体现裴丞现在的心情,他神色略带尬色的干笑两声,心道这江凛之说话还真是句句戳人心,一点余地也不留。
可到最后,明显被戳了心的却是江凛之。
江凛之脸上原本只是冷漠,但在看到裴丞脸上那默认一般的神情,脸一拉,脸上就像挂着冰渣子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马车一停。
江凛之率先掀开帘子走出去,而裴丞等江凛之下去之后,这才然后弯腰跟着走出去。
等两人相继落地后,裴丞才看到面前的所谓的“新”宅子。
裴丞跟江凛之没说话,沉默着,一时气氛有些诡异的僵硬。
东来跟二喜各自站在自己的主子身后,手上举着油纸伞,条件反射的舔了舔嘴角,心里觉得这江老夫人跟胡夏云做事未免也太过分了,他们主子都同意分家了,结果却只给他们一个荒宅!这真的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江凛之:“进去看看。”
裴丞以为他这是要跟自己说的,直接抬脚朝着宅子的大门走去,结果刚走了一步,手腕被人一抓,牢牢的站在了原地。
家仆快步走上去,将带在身上的钥匙打开早就生锈的锁,然后一把推开门,早就掉漆的朱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门应该是很久没换过了。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江凛之这才抬脚走进去,而一直被他牢牢攥着手腕的裴丞自然而然也跟了上去。
宅子里面倒是别有洞天。
一走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不大不小的大厅,厅内布满了灰尘,人走进去后衣服能被蹭一身的白灰。
穿过大厅,一个格局不算小的四方小院映入眼帘,江凛之带着裴丞走进去看了看,发现里面还有四方小院中藏着一个单独的小泉眼,小泉眼还往外缓慢而执着的流出温热的泉水,到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而小泉眼的背后是一个早就秃掉的小院子,院子后还藏着一小片早就荒废的竹子。
裴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以为这宅子里只有这四间能住人的小宅子跟一个小竹园。不过裴丞难看的神色很快就褪去,因为当他们顺着宅子的走廊走到尽头后,发现里面还藏着一个四方院。
江凛之还没放开裴丞的手,见裴丞的脸上挂着诧异,这才淡淡的解释,“前面的那个小院子应该是下人住的院子,这个院子才是我们的。”
裴丞点点头,朝着前面走了几步,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还被对方扣在手心里,说:“这里的环境倒是不错。
“只是这院子还是得让人来扫扫,再归置些家用,这元宵之后我们才好搬进来。”裴丞询问江凛之的意见。
江凛之点头。
裴丞被江凛之这样一看,莫名其妙的心下一跳。
第078章 置办新家用
年初一的早上,西苑跟北苑闹成了一团。
胡夏云早早的起床,因为这段时间江大爷都不来自己房里,于是便早起给江大爷煮碗羹汤讨好自己的男人。可是谁想到,当胡夏云端着煮好的羹汤大老远的从西苑跑到北苑之后,立即就崩溃了。
江大爷的房里还有一个女人。
若是江大爷的房里是别的小妾倒是也还好说,毕竟男人嘛,夜里总会有需要的。可是令胡夏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江大爷床上的不是后院的那些小妖精们,竟然是秋衣!
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低贱丫环!
胡夏云当即就甩了羹汤,当瓷碗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将床上还在熟睡的两人彻底惊醒后,胡夏云指着光溜溜的江大爷跟秋衣,彻底崩溃了。
跟在胡夏云身边的春意也是一怔,随后尖叫一声,立马转过身,不敢再看面前这一幕。秋衣原本正泛着羞涩的脸颊在看到胡夏云跟春意之后,脸一白,淡淡羞色全部褪下,可怜兮兮的用手抓着被子的一角,楚楚可怜的看着江大爷。
江大爷本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但是这秋衣好歹刚刚跟自己睡了一晚,干咳一声,板着脸,严肃的说:“大过年的叫唤什么,出去。”
春意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的失误,垂下脑袋,手忙脚乱的走出去,顺手又将木门悄悄的关上,然后守在门口。
胡夏云的呼吸急促,眼神像是淬了毒,怒吼,“你要找女人,家里这么多女人你都看不上,偏偏要跟一个下贱的人上床,姓江的,你这是将我置于何地?你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秋衣用被子卷着身子,避免春光乍泄,可当她听到胡夏云这句话之后,手一抖,差点就松手了。
江大爷掀开被子的一角,当着胡夏云跟秋衣的面前,坦坦荡荡的穿上衣服,最后一边低着头系腰带,一边说:“大过年的你还要胡闹多久。”
胡夏云眼里含着泪,“大爷既然知道今天是过年,就不该在眼下的好日子跟这么卑贱的人躺在一张床上不说,还,还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