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裴丞跟这一世刚刚重生的裴丞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当面顶撞裴母。这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裴母怒不可遏,但细看之下,却又能看得出一点裴母眼中的心虚,她伸出手,用力的甩了裴丞一巴掌。
“啪!”
刚走到门口,打算跟裴母告状的裴小妹脚步一顿,她放弃了告状的念头,而是直接悄悄的走上去,趴在门边偷听。
门外的家仆下人已经在刚刚被裴母呵斥离开了。
裴丞侧着脸,左脸上有着一个重重的红印。
屋内一片寂静。
裴母怔怔的看着裴丞,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她似乎是到现在还没办法相信裴丞脸上的巴掌印记是自己打上去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裴母下意识的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她抿着唇,说:“我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
裴丞嘴角轻轻的扯起一个弧度,“我对这个家,也有一点失望。”
裴母心下一惊,听到裴丞这番话,她哪里还听不出这是裴丞要跟裴家撇清关系的潜台词,她用怒气掩盖自己的心虚,“裴丞,你难道真的要忘记生你养你对裴家吗,你忘记了若是没有裴家,你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吗!”
“可我情愿我生在寻常百姓的家中,一辈子都在操心生计,也不愿意生在这裴家。”裴丞神色冷漠道。
裴母立即就怒了,“那你的意思是,你今后就再也不管裴家的事情了!裴丞,你根本就不配姓裴!”
裴丞漠然的扬起下巴,带着自己仅有的骄傲,“母亲,从您决定让我嫁到江家开始,我就再也不是裴家的人了,这话还是您告诉的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我这后半生的命运。不是吗?”
裴母记得这番话,她甚至还记得当初自己苦口婆心的说完这番话之后裴丞的脸色有多难看,但她当时并没有太当回事,她以为裴丞只是害怕接下来的洞房,她……哪里会想到就简单的一番话,却让裴丞记了这么久。
裴母的心跳的很快,她在想着,当年裴丞被送上花轿时,是不是真的不情愿。
“你就这么怨恨裴家吗。”裴母不敢再直视裴丞的眼睛,她撇开头,第一次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这么迟才去看裴丞,如果她早一点去江家,或许裴丞现在对裴家就不会这么冷漠。
想到这里,裴母就开始想念当年那个不管自己吩咐什么都会点头答应的裴丞一一裴丞那时还没出嫁,虽然性子唯唯诺诺的,但最起码不会违抗自己的命令。
“若是无事了,我就先回去了。”裴丞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止是因为被打的,还因为裴母看着自己的视线……像是在看着一个撒娇想要吃糖的小孩子。
裴丞觉得很心累,他想跟裴家撇清关系,不想因为裴家再毁了自己的一生,但裴母却似乎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他能看的出来,裴母以为自己是在撒娇……或者是在闹脾气罢了。
裴母叹口气,假意的附和:“今天忙了一天,你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再去寻你。到时候我带你出去转转。”
裴丞直接转身就走,完全没看看到裴母那一瞬间黑下去的脸色。
一点也不听话的儿子,若是真的不再听话了,也不用再留着了。
第048章 不信任
裴丞走到门口,脚步一顿,神色隐晦不明的看向还趴在门边偷听的裴小妹。
裴小妹尴尬的扯了扯裙角,她看到裴丞脸上的巴掌印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像是同情又像是可怜,怎么看都很奇怪。
裴丞没理她,抬脚朝着自己院落走去。
被打了一巴掌,裴丞实在没有脸面再去正厅,所以直接一个人回院子,他也不让下人跟着,只自己一个人到处转转,然后就转到后山。
几个家仆围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什么,裴丞隐约中似乎是听到家仆们在谈论自己,一时间就没了要继续走下去的心思,转身就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只是当裴丞刚回到院子,就看到江凛之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的脸看,裴丞这才后知后觉的举起手,一把捂着自己的脸。
江凛之的眼神阴森森的,他冷冷的扫了一眼裴丞,转身进屋。
裴丞不好意思的跟上。
东来就匆匆的从屋内走出来,行了一礼,没多久又拿着几个滚烫的刚煮熟的鸡蛋走回来。裴丞坐在矮榻上,他看到东来端着热鸡蛋进来的时候,眉宇间不由自主的一皱。
刚好看到这一幕的江凛之抿着唇道:“出去吧。”
东来将热鸡蛋跟纱布放在圆桌上,也没敢多问,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江凛之拿着托盘走过来,他用纱布包着热鸡蛋,随后示意裴丞松开一直捂着脸的手,说:“我给你敷。”
裴丞却摇头,拒绝道:“这印子过一夜就会消掉,敷不敷都没什么关系。二爷不用太放在心上。”
江凛之哪里有时间跟他磨蹭,脸一拉,“松手。”
裴丞默默的松开捂着脸的手,然后看着江凛之帮自己用热鸡蛋敷脸,那颗原本已经被裴家凉透的心又逐渐开始暖了起来。
“二爷,等过了父亲生辰我们就回去吧,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裴丞忍着疼,忙转移自己的视线。
江凛之抿着唇,细心的用鸡蛋轻敷裴丞的脸,说:“我以为你回到裴家之后,就不会再会跟我回去。”
裴丞怔住,说:“我现在既然是二爷的人了,自然就不会再想着要回到以前。”
“刚刚岳父跟我提了一些生意的事情。”江凛之见敷的差不多了,将鸡蛋随手放在一边,说:“我不懂生意的事,但岳父的意思,应该是打算让我回去跟大哥要一些商铺做自己的生意。”
裴丞面带懊悔,他原先还在想着,父亲没有跟自己提起这件事,应该是放弃了,但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越过自己直接跟江凛之说这件事。
“若是二爷觉得为难,此事便不管他。”裴丞硬邦邦的说,他很清楚江凛之在江家的地位,所以心下更加懊恼父亲的莽撞。
江凛之却似乎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裴丞,等将裴丞浑身都不自在之后,他才淡淡道:“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好,原先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太放在心上,但现在有了夫人跟言知,就算再不想管,也还是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