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之转身,在裴丞的面前伸出手,淡淡道:“起来吧,天寒,跪多了对身子不好。”裴丞抿着唇,伸出冻的发紫的手,搭在江凛之的手上,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
可能是跪的太久了,也可能是受寒了,裴丞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子,就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不过所幸江凛之扶住了裴丞。
裴丞眼前一阵发黑,好一会后才缓和过来。
江凛之一只手被裴丞用力的牵着,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后者的背,淡淡道:“没事?”裴丞点点头,没有第一时间松开江凛之的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江凛之微微蹙眉,他的动作很轻微,并没被谁看到。
老夫人脸黑的像锅底,江凛之的无视,让老夫人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人了,“江凛之,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
江凛之嘴角含着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老夫人,“只要您不会后悔,那我江凛之无话可说。”
老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
江大爷刚打算说点什么,却听到偏厅的门被打开,下人站在门口,怯怯的插嘴,“老夫人,言知少爷醒了。”
裴丞立即甩开江凛之的手,三步做两步的朝着偏厅的方向走去。
江大爷叫住江凛之,沉声道:“二弟,这件事我会给你跟言知一个交代的。”
江凛之面色不变的朝着偏厅走去。
裴丞走进偏厅的时候,大夫刚好跟下人交代完最近的注意事项,他见裴丞走进来,眼神古怪的打量着裴丞。
裴丞斜睨大夫,嗤笑一声,毫不将他放在心上。
大夫怔住,忙提着医药箱快速离开,不敢在多看裴丞一眼。
走在后面的江凛之眯着眼。
躺在床上被裹成一团的江言知虚弱的探出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爹爹。”
裴丞抿着唇,好半天没说话。
江言知以为裴丞生气了,顿时就着急了,红着脸,接连咳嗽了好几声,然后挣扎着要坐起来,“爹爹,别,别生气。”
裴丞伸出手,强行镇压江言知,让他继续躺着,“别动。”
江言知乖顺的躺下,脸色惨白的厉害,想睡又不敢睡,只能强撑着,“爹爹,别走。”裴丞跟他朝夕相处了几天,哪里还能不清楚小家伙的心思,抿着唇,摸了摸他的脑袋,垂下眼帘,温和的安抚他,说:“我留在这里陪你,你乖乖睡觉,可好。”
江言知点点头,乖顺的闭上眼睛,很快就熟睡了。
听着小家伙浅浅的呼吸声,裴丞沉默着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他盖的更严实,手探上小家伙的额头,冷冰冰的,还是没温度。
裴丞的眼底闪过一丝嗜杀。
江凛之坐在圆桌的椅子上,沉着脸,没说话。
屋内的下人都提着气,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这位传说中的江二爷。
其实江凛之常年躲在自己的东院,这些年来要不是因为有人在外面传他的风言风言,估计他也不会“威名”在外。
裴丞站起来,将床帘放下,说:“都出去。”
偏厅的下人们互相对视一眼,放轻了脚步,迅速的离开。
“卡哒”一声,屋内被下人从外面关上。
裴丞坐在江凛之的身边,压着嗓音道:“二爷,事情就真的这样算了吗。”
江凛之抬起眼皮,随意的扫了一眼裴丞,深邃黝黑的眼眸深处满是冷意跟恨意,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夫人意下如何。”
裴丞抬头,跟江凛之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他是第一次迎上男人的视线,却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尴尬跟不自在。
“不能就这样结束。”裴丞扯了一下嘴角,却发现自己的面部表情已经僵硬的不行,最后只能放弃,冷脸道:“我不会放过他们。”
江凛之看向床榻的方向,收回视线,道:“嗯。”
裴丞没理接他这个“嗯”,皱着眉,看江凛之。
江凛之收回视线,定定的看着裴丞,沉声道:“此事不会就此结束。”
“二爷打算怎么做。”裴丞选择信他“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江凛之语气冷淡却难掩话里的狠戾。
而另外一边。
可能是急着帮自己儿子摆脱事情,所以老夫人一表态后,胡夏云立即就让江管家送松武跟他的娘离开,顺便把他在江家做的事情说一下。
老夫人的娘家大哥就是松武的大爷爷一一华城柳家的家主。
江管家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之后,就功成身退的离开了,生怕成为柳家出气的炮灰。
而柳家的家主在听闻了整件事的经过后,丝毫不放在心上,先夸赞了自己孙子一番之后,才漫不经心道:“自己不小心掉湖里还怨我们家松武,这江凛之做事可真是不厚道。”
松武的娘眼睛一亮,“父亲,这本就不是我们松武的事情。都是江凛之硬是要用这件事作妖。若不是江凛之纠缠不休,我们也不会……”
柳家家主不耐烦的摆手,“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松武娘讪讪的闭上嘴巴。
当天晚上,东院就收到了柳家送来的歉礼,一箱子算不上多金贵的玉石画卷,随之送来的还有一封柳家家主的亲笔信。
裴丞没看到信,他只知道当天晚上江大爷亲自来到东院找江凛之,然后又怒气冲冲的离开江大爷是个很善于掩藏自己真实情绪的商人,所以能让他面带怒意的离开东院,肯定是江凛之做了什么让他不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