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着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去解自己的围巾。那浅色的围巾取下,露出一张俊逸年轻的脸,那张脸上还带着微笑,睥睨弱者的微笑……
“为什么要救一个没什么用的农夫呢?”顿了顿,南溟继续开口,问得直接。
王先生明显一愣。
毕竟,大多数人都关注的,是那个被他形容的神乎奇迹的男人,谁会关心这样一个细节?他没有想过,也从来不知道。但是他能现编一个理由——
“说明那个人,心存善意,也是个好人吧。”
“好人?”南溟轻嗤。
一个那么恐怖的存在,甚至在上一辈的时候,插手过那么多人生死的人……会是好人?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大笑话!
王先生有些不悦。他的猜想被别人不屑,他的面子上抹不去。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年轻人,年纪轻轻的能懂什么?
“您这就是见识不够了。”说书的王先生拉长了语气,“真要有那么厉害的人,随便救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就是心存善念呗!就比如说当今,也有人能做到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国际上归结为恐怖集团,但是他们的领导,对了,好像人称‘K先生’的,也是把将死的人救活了,说不定也是好人呢……”
他沾沾自喜说完,临了还补上两句:“这事你大概听都没听过吧?我可是专业收集的,我知道的可比你多!”所以年纪轻轻的,逞什么能?
南溟拧眉,脸上的笑意因此敛起。
他的事从别人口中听来……
这种感觉不太好。
好人?
他想起了那天在海面上,他答应过她,不再杀人……他曾那么迫切地想要她原谅,想让她高兴……如果是药物的副作用,他还能告诉自己,迟早会解决。
但是现在……
他要如何剥离这层牵绊?
他不想因她改变,更不想沉沦进去。他的人生目标只能有一个:活着。谁死都可以,只要他活着。
“没话说了吧?”说书的王先生显摆完了,屈指叩了叩桌面,“我们要关门了,就请您……”
“你知道的挺多。”南溟突然抬头,冷声打断了他,“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他的眸光森寒、暗沉。
在对方错愕诧异时,他慢条斯理地说完下半句——
“我不救人的。我只杀人。”
……
夜色已深。
古镇景区彻底关门,那普通的照明路灯,也在一盏接着一盏熄灭。于是,那道缓缓前行,被灯光拉长的人影,也彻底隐匿在黑暗中……
万籁俱寂。
这个古朴的景区,如往日一样,陷入平静的睡眠。
谁也不会料想到——
那个“王记茶楼”,再也不会开门营业了;那个知道很多的说书先生,也不会再存在于这世上……
…………
酒店。
乔慕一路都是心事重重,到了房间后,嘟哝了一声“困”,便直接趴在了床上。酒店的被褥很软,她揪了揪被面,把脸彻底埋了下去。
“乔小姐这是怎么了?”下属过来送晚餐,正好看到乔慕怏怏的背影,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没事。”唐北尧语气平平,也不多言,只是询问,“白十七呢?”
“还看着呢,在楼下房间,一直没出过门,也没联系什么人。”下属如实汇报,“她倒是问过要不要她帮忙?后来听说你们回来了,估计也睡了。”
唐北尧点点头。
他不需要白十七的帮忙,他只要她识相。
“下去吧。”他伸手,自行接过了晚餐,吩咐下属,“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
下属退下,房间内重新恢复安静。
唐北尧拿着晚餐,正想去套间的卧室找人,但手刚碰上门把,手机的铃声却突兀响起。
“喂?”
电话来自A市,是顾斯庭打来的。他只能暂且停下手里的动作,按下了接听键。
“我们这里有了点发现。”顾斯庭在对面开口,声音略微犹豫了一下,“很奇怪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进展……”
“说吧!”唐北尧打断他。
“你还记得我们在姜先生那里发现的瓶瓶罐罐吧?”顾斯庭在对面清了清嗓子,“那些东西,经过了专业的化验,是人体的各部分器官。内脏、神经、肌肉……各种部分都有,几乎拼凑成了一个人,但却不是一个人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深感恶心。
于是,他尽量一语带过,跳过那些形容,说出最关键的一点——
“目前只有一个共同点:这些器官的来源人体,都是O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