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还是没有消息,听那边的人说,对方一直没有动静。”秋月的脸色也很难看,有句话她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她们怕是已经被人给放弃了。
作为慧茹的心腹,她心中有怨有恨也有依赖,特别是在看到府里的几个主子倒台之后,丫鬟什么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原本她想报复慧茹的心思也就淡了。主仆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用心辅佐她,以期日后能有一个好归宿。
可谁知越是折腾,日子越惨,别说这位份了,就连之前的份例都不能保证。至于那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把她们当成了弃子。
“贱人!贱人!当初说得好好的,现在一要她出力就直接躲开!”慧茹一脸狰狞地暗骂几句,整个怔在当场,似久久不能回神,正当秋月想开口时候,她又突然抬起头来,冷哼一声道:“她若是真觉得本姑娘好利用,那是作梦!既然她不仁,那也别怪本姑娘不义!”
“姑娘,稍安勿躁。”秋月轻声喊了她一下,看着她不管不顾的样子,心里头不由得涌现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稍安勿躁,你要本姑娘怎么稍安勿躁。那个贱人若是不再帮本姑娘,那么就本姑娘手里那点势力,或者说那点银子能过几天舒坦日子。再者咱们做得那些事情,就算不能全部算在本姑娘的头上,可真要深究,别说福晋,怕是爷也不会再轻饶于我。”这一刻,慧茹倒是把一切都看清楚了,或者她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当初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何就认定了胤禟,也许是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也许是宜妃的撮合,反正冲冲原因交织在一起,等到她再回神,她已经对胤禟用了药,他们可以说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以为自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事实是胤禟对她的厌恶比对后院的任何人都来得深。进府几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她连见他的次数用手都数得过来,更别说留宿了。现在想想,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想留住什么了?
她低吼出声,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因为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争什么了!
“姑娘,这事虽然是摆在明面上的,可是主子爷和福晋既然没有出声,而是直接降了份例,说不定这事就此揭过了呢!”秋月快步走到慧茹身边,安抚地说道。
不是她够了解,而是所有的一切若是不往乐观的方向想的话,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坚持下去,毕竟像她这样的大丫鬟,失了原主,又没能攀上的新主的话,下场可想而知。
“揭过!秋月,若本姑娘还像之前那样没有脑子,说不定就信了你的话,可惜事情并非咱们所想。再说这份例的事,明显就是福晋想自己出气,跟爷压根沾不上边,也就是说,在爷没有开口之前,这事就不会这么简单地揭过。”正因为这样,慧茹才会对德嫔的举动如此气愤,否则依着德嫔身份,她一个小小的侍妾,如何敢张嘴辱骂!
秋月看着瘫坐在炕上的慧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极近的关系,她甚至能感觉到慧茹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还不待她开口,就见慧茹双手捂脸,突然哭了出来。秋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依着慧茹的意思,似乎她说什么都好像是多余的。
转头看向清漪院的方向,对比清漪院里和乐融融的情景,她们这边似乎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的,格外的让人觉得难受和憋屈。
“那姑娘的意思是想直接跟主子爷交底,还是继续想办法对付福晋,抑或者趁着一切都还没有闹出来之前,想办法弥补?”除了这些,秋月好像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做的。
慧茹捂着自己的耳朵,整个人缩成一团,妄想借此将所有的一切都躲过去。无奈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管她想不想面对,最终她都是要为之前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良久,就在秋月以慧茹就这样下去的时候,她突地坐了起来,满脸的坚定,就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一般,眼神里明显透着一丝疯狂,让人无端有种瘆得慌的感觉。
“姑娘……”被盯得有些发毛的秋月,干巴巴地看着她叫了一声。
慧茹扬唇勾起一抹冷笑,随后看着她道:“既然不出手也是死,出手也是死,那不如在死之前拉个垫被的。”
此时的慧茹不说完全疯了,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三格格,在被抱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女儿跟她再无半点关系,至多就是占了一个母女名份,感情什么的,几年的时间,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能数过来,就这样,那寥寥无几的次数还多是远距离的,那个孩子看着她的目光也无比的陌生。
不管是她的责任,还是婉兮刻意的安排,慧茹其实心里并不恨,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预先放弃的,谁让她从一开始就打着想要儿子的主意。最后儿子没要到,反而把女儿给赔了进去,说起来还真是可笑不自量。
“姑娘,您可千万不要冲动,这后院的人可都想着甩锅,主子爷和福晋也等着抓把柄,您要是再动,怕是……”
“怕是什么?你是想说本姑娘会被抓个正着,还是想说本姑娘这是自取灭亡。”慧茹嗤笑一声,显然此时的她已经不再考虑所谓的后果不后果了,只想着死到临头,能拉一个算一个,“呵!秋月,你主子我的确不太聪明,可是有一点你主子走到这一步还是看清了的,那便是福晋容不下这后院的女人,而主子爷也准备顺了福晋的意,否则就忠勇郡王府的底蕴,岂会缺了那点养侍妾的银子。”
话既然说开了,慧茹反而觉得不怕了,相比那些自欺欺人,还想着争宠的女人们,此时的她倒是再无那种侥幸的想法了。也许真的是旁观者清,真放下了,有些事反而看清了,只是这几心的不甘和怨恨,总得找个法子发泄才是。
“姑娘的意思是说主子爷已经打算送走这后院所有的姑娘了吗?”秋月满脸的惊愕,似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后院的女人不管什么身份,那都是宫里赐下来的,岂是说送走就能送走的。
慧茹看着秋月诧异的神情,似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淡淡地道:“这后院除了皇上赐下来的,宜妃娘娘送进来的算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后院的女人还能跟爷相提并论不成,就说你主子我,往日占了宜妃娘娘侄女的势,总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优势,但这几分优势遇上爷,那就什么都不是了,因为宜妃娘娘将咱们这些人送进来是为了让爷高兴,而不是让爷烦恼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们无法让胤禟的高兴的话,胤禟要怎么处置她们,宜妃最多也就是问问,至于说为了她们同胤禟翻脸什么的,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话说到这份上,秋月还有什么不懂得呢!这人呐!只要稍稍往上走一点,就容易胡思乱想,把自己当一回事!殊不知比起其他人,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优势,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想当然。
“那姑娘的意思是……”此时此刻,秋月也明白,劝与不劝,这个结果都是不变的,她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听慧茹的吩咐,若是条件允许,再为自己谋上一条出路。
“当然是让那些害过本姑娘的都陪着本姑娘一起去死!”慧茹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道。
慧茹这边的动静本就不小,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有别于那些即便亲自上门都不一定能打听到消息的众侍妾,婉兮这里可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明月轩的消息。在听完听雨的汇报后,婉兮当场就愣住了。她本以为依着慧茹的性子,肯定是要闹出点什么动静来的,毕竟敢一次性对她和大格格动手的,还真没几个,她既然敢做,肯定是有什么底气的,现在看来,显然是她太高看慧茹了,瞧她这个模样,似乎没再想对她动手,而是想对后院的其他侍妾动手,不,准确来说,她似乎是想对德嫔动手,这转变,还真是戏剧化呢!
毕竟前一刻,她才想同德嫔合作,准备置她于死地,谁能想到后一刻,她就想着拉德嫔一起下地狱了,这结果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消息确定吗?”婉兮挑了挑眉,身子微微有些前倾,双眼紧紧地盯着身旁的听雨问。
“回福晋的话,消息准确,而且咱们的人也一直盯着郭络罗姑娘和德嫔,不管她们是自相残杀也好,别有用心也罢,只要不把心思动到这边来,咱们的人是不会动的。”听雨声音微微有些上扬,显然她现在的情绪有些兴奋,那感觉听着好似巴不得慧茹打他们主意一般。
婉兮瞧着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有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来疯,做事仅凭当时的情绪,根本不管前因后果,但凡对她没什么影响的,她一般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的。
“最好是你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若郭络罗氏真想对德嫔动手的话,别管她用什么方式都当不知道的,若是德嫔真死在她手上,本福晋倒是愿意高看她一眼了。”婉兮嘴角微扬,看似平静的面容下,说出的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的讥诮。
第四百九十章 前朝后院
胤禟自打知道慧茹身后隐着的幕后黑手是德嫔之后,虽然没有动手,却密切关注着德嫔这边的动静,看看她是不是还同别的势力有往来,若跟她合作的人是八阿哥的话,他便在胤禩的头上再记上一笔,等到真正清算时,再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当然,若不是胤禩,他也不会觉得失望,毕竟这朝堂之上站着的并非都是支持他们的,那些中立的、反对的,甚至别有用心的其实并不少。一旦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起了分歧,他们的手段未必就是正大光明的,跟后宫或者后院的女人勾结,并非什么稀奇事。
真要说来,这前朝后宫的本身就是联系在一起的,只是为了抑制某些人的野心,在这中间划了一条线,看似没啥作用,实际上却是给那些想要越线的人一个警告。依胤禟的看法,说是警告,还不如说是网罗罪名,以后好针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从书房里出来,胤禟带着林初九去了清漪院,进了内室,就见婉兮倚在引枕上,一副神游泰山的模样。胤禟也不打扰她,挥退林初九等人,自顾自地脱了外裳,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叫她时,她的身子微微一滚,就直接靠到了他身旁。
她的娇躯贴着他的腿,彼此的温度传了过来,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胤禟轻笑一声,看着她睁开双眼,小脑袋一抬,便躺在了他腿上。他伸手轻抚她娇嫩的脸颊,轻声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还是说有什么事处理不了?”
婉兮惯性地在他腿上轻蹭两下,微微翻个身,双手撑着身子,看向他道:“烦心事倒是有点,至于说处理不了的事?现在还不算确定,等确定了才知道妾身到底能不能处理?”
胤禟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又笑了起来,他伸出双手将婉兮抱到怀里,任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婉兮的身体晃了晃,伸手搂住胤禟的脖颈,这才算平衡住自己的身体。此时胤禟置于她腰间的双手不由得微微用力,使得两人贴得更加紧密了。
“是因为郭络罗氏么?若是她的话,放手让她去疯,这个女人脑子不够聪明却偏偏喜欢学别人作死,有道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现在她要把自己作死,那爷便顺着她,顺便再把总是喜欢往别人府里伸手的德嫔给收拾掉。”胤禟一想到慧茹和德嫔两人,眼里就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意。
这两个人对于胤禟而言都属于需要收拾掉的,慧茹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屈辱的证明,原本她要是老实,时间长了,过往的一切就算是看在三格格的份上,他也会就此揭过,毕竟依他的能力,府里还真不介意多养一个人;再说德嫔,一次又一次地挑衅和算计,胤禟就算忌惮于胤禛,却不会一直纵容她去伤害自己在意的人。毕竟有些人就是太贪心,拥有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这一点倒是让慧茹和德嫔找到了共同点。
“爷的意思是说要借着郭络罗氏的手将德嫔给除了?可是她到底是府里的人,她做得事虽然不能代表郡王府,可是四哥他们要是误会的话,也可能影响爷和四哥之间的兄弟情谊。”婉兮会说这话,也是不希望之前的付出就此化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