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将手中巴掌大的玻璃镜随手扔到一旁,只听见‘咔嚓’一声,原本价值连城的玻璃镜便有了裂缝,宜妃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嗤笑一声道:“这样也好,原本本宫还想着她终究是本宫的侄女,照顾一二也是应该,再加上老九和老八掺和在一起,本宫用点心也无所谓,现在瞧着到是她自己想着要拉开距离,那本宫便如她所愿。嬷嬷,以往本宫在宫里宫外安排照顾她的人都收回来吧,以后八福晋的死活都与本宫无关,另外,让咱们的人盯紧永和宫,让他们查查德妃和八福晋到底在合谋什么,本宫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齐嬷嬷颔首,轻声应道:“老奴明白。”
这厢宜妃撤了原本安排给八福晋的人,那厢胤禟便收到德妃和八福晋密谋的消息,昔日胤禟倒是真把八福晋当成表妹在看,顾念着兄妹之情才处处谦让于她,之后八福晋因着他抽身离去的事情,屡次动手,欲陷他于不义,甚至于慧茹的事,他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忍了。如今倒好,他们处处忍让,她却不知感恩,得寸进尺,如此,也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林初九,八阿哥府里那两位有孕的侍妾怎么样了?”胤禟突地想到之前他让人保下的两个侍妾,冷笑地问。
“回主子爷的话,这两人刚有孕不久,一前一后,相差不足一月,暂时无人知晓。”林初九道。
“让咱们的人先护着,另外派人到街上传一传八福晋在后院的种种行为,爷就不相信八哥再不得皇阿玛喜爱,皇阿玛就能冷眼看着他绝后。”胤禟望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美景,嗤笑一声,眸色冰寒。
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他这位表妹这般有迫力,动起手来可不一点都不曾犹豫,比之他那位伪善的好八哥都不逞多让啊!
也对,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他这位好八哥,若不是心冷异常,又何以会为了岳乐旧部的支持,不要子嗣,屡次退让,甚至要他的命……呵呵,这打算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嗻。”林初九应声之后,便将胤禟的意思给传达了下去。
胤禟虽然不争,可他对大局的掌控并不弱,甚至因着退到局外,还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东西。
目前的德妃犹如困兽,联系八福晋也仅仅只是为了脱困,而八福晋,不顾他母妃的感受,亲赴永和宫,这其中的用意怕是都跟他有关吧!
呵,他倒是不知道往日的礼遇退让竟养大了她的心,让她把别人的关心付出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此情此景,他是不是该庆幸他的好八哥还没能成功上位,他这位好八嫂也还没能举起刀,给他玩上一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好戏。
胤禟处理好书房的事情后,便着林初九去了清漪院,谁知刚到清漪院门口就被一个雪团砸中了胸口。抬眼望去,看着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他的婉兮,一阵好笑,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居然还跟个孩子一样淘气。
“爷,你来了。”婉兮见胤禟过来,知晓刚才是自己太冒失,不由一脸讨好地蹭到他身边,娇声讨好夸赞,就想着把这事给糊弄过去,“爷今日真是玉树临风,俊美绝伦。”
“真的?”胤禟冷着一张脸,满身的威仪丝毫不减,让原本淘气的三个小包子也不禁收敛起自己的动作来。
婉兮看了看胤禟,又看了看排成一排的三个小包子,心中一阵柔软,然后用力点头,以保证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
胤禟一脸满意地轻咳一声,挥手让弘旻他们自己去玩,他则牵着婉兮往屋里走去。
婉兮扭着身子直往胤禟身边黏糊卖好,胤禟美人在怀,就是有再大的气,现在也消了。
“宫里八福晋和德妃达成协议,估计是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只是不知道她们这次是针对你和孩子还是针对爷。”胤禟过来就是为了提醒婉兮,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针对爷和针对妾身和孩子有什么区别吗?妾身就不明白了,这八福晋同爷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竟这般紧追不放。”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俏脸微冷,似对八福晋种种举动相当地不满。
当初慧茹之事,婉兮就意识到八福晋的来者不善,本以为八福晋只是心里过不了那道坎想给胤禟添添堵,现在瞧着这位八福晋似乎并非出口气这么简单,她这是想不死不休呢!
“她这是心大了,以为谁都欠着她呢,可爷不惯着她,谁惯的谁负责,没人负责,跌得狠了,那也是自己活该找罪受。” 胤禟心中冷笑,都是好日子过太久了,才让某些人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婉兮依恋地蹭蹭胤禟的胸膛,心想这八福晋可不就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么?
八福晋郭络罗氏,和硕额附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之外孙女。身份看似贵重,实际上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第106章 误会
“啪——”
“砰——”
八阿哥府的正院里传来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重物落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新上任不久的喜嬷嬷和两个大丫鬟碧香和碧玉都不约而同地缩着脖子站在门外,不敢往前一步,就怕自己一动,就让盛怒中的主子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毕竟当出气筒这种事,谁也不想。
话说这日子原本还是过得不错的,可近几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谣言四起,一切都直指八阿哥的子嗣问题,八福晋的跋扈,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戳八福晋的心窝子。
这种事,府里的人压根不敢提,就是那些有孩子的下人也不敢让孩子出现在八福晋的面前,谁不知道八福晋睁孩子都快盼疯了,可方法用尽就是没效,单冲着这局面,谁也不敢戳她的眼珠子,谁不知道八福晋向来说一不二,说杖毙绝不给留口气,就这样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但是府里没人敢动,不代表府外不敢。
府里的采买每都要出门,对于府外的动静知晓的一清二楚,可就八福晋那脾气,他还不敢吱声,以至于等到八福晋发现一切的时候,这谣言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八福晋可不知道下人的想法,她现在的情绪很愤怒,很憋屈,很压抑,就好像一个气鼓鼓的圆球,快要越过承受的范围而极于找发泄的途径,所以目光所到之处,但凡能砸的都让她给砸了,“到底是谁?这般可恶?本福晋生与不生关他们什么事,莫不是有人想借此对付爷,所以打算坏了本福晋的名声,借此打压爷的气势。”
八福晋越想越有可能,她与八阿哥大婚也有些年头了,子嗣之事也不是没有人提过,可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八福晋一律都想法顶回去了,不管是为了谁的脸面,这事提的人渐渐的就少了,就是她姑姑宜妃在此事上也仅止是言语上暗示,并未明言。
可她不愿意,谁又能耐她何?
但是八福晋再蛮横,她心里也清楚,这些事情私下里如何都只是他们自己的事,一旦摆到明面上,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错的人都只能是她。
“该死,到底是谁?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现在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日后定然是不好收场的。”八福晋知道她多年未曾出怀已经惹得康熙侧目,良妃不满了,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定是八爷在康熙他们前面代为周旋,才让她免去责难,而今,此事被传得人尽皆知,势必会惹来无数的关注和猜忌,到时她若不拿出一个态度来,此事她怕是难辞其咎。
八福晋本想着和德妃一起算计婉兮及其子,只要婉兮,或者她其中一子出事,必然会引来轩然大波,到时她们不仅打击了胤禟的嚣张气焰,还能浑水摸鱼。
只是一切还未顺利展开,她就让这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砸了一通,八福晋喘着气坐在一旁的炕上,面色发红,胸口似有一口闷气堵着,上不来,下不去的不说,她还得打起精神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她一个妇人,背个恶名对大局并无影响,可是八爷不一样,他有雄心壮志,不能因为她而受到影响。
即便知道一切都只是权宜之策,可只要一想到八爷的孩子不是出自她的肚子,她就觉得胸闷气短,难受非常。
可恶!可恨!若是让她知道动手的人是谁,她必定要将对方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八爷自己都没有因为子嗣之事而对她心生不满,偏偏这些躲在背后的人喜欢多管闲事,还逼得她不得不表态,不得不后退。
八福晋内心满是不甘,整个人正处于一种快要爆发的状态,谁知屋外却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一时间让她彻底爆发了,“吵什么吵?都想死吗?”
门外,胤禩皱着头,看着外面噤若寒蝉的下人,不由地抬脚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