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彼得接话道:“本埠位于西边的山头统共只有那么几处,其中就有早前搜查过的明泉山,陈金生又是个极死板之人,既阵法有那要求,料他轻易不会胡乱进行改动,所以去西山找肯定没错。可是刚才邓归庄所说的话里有一点不通:陈金生究竟是怎么选择所谓不洁阴人的。陈白蝶是大明星交际花,潘玉淇常在外头走动,以陈金生的粗鄙见识,将她二人视作所谓的不洁之人勉强说得过去,可是那王美萍一脸憨直相,怎么也给他给掳了去做祭品。”
“早前袁箬笠的前头太太将王美萍软禁了那么久,为了讨好王美萍,给王美萍做了好些妇人穿的富贵旗袍,而王美萍被放出来后,又是晚上独自一人上街,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陈金生才考虑将她当作祭品?当然,这些都可以等抓到陈金生再进行审问,我现在只想知道,昨晚陈金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用后尾箱载去大剧院的,究竟是陈白蝶还是潘玉淇,后尾箱藏不下两人,只能是其中一个。”
红豆不解道:“这一点很重要吗。”
贺云钦盯着明晃晃的马路:“如果按照献祭顺序来推算,陈白蝶是第二个祭品,理应藏于西山,潘玉淇是第三个祭品,势必藏于东边度戒。可是这范围实在太广,一处一处搜起来何等麻烦。”
他顿了下又道:“昨晚陈金生将其中一人从明泉山上运下来,还未将此人藏好便撞上了陆敬恒,为了不引来怀疑,陈金生被迫开车送陆敬恒他们去大剧院,之后陆敬恒看电影大概看了一个小时,陈金生完全可以利用电影的一个小时来藏人。”
红豆认真回忆一番昨晚的情形,提醒贺云钦道:“可是我记得昨晚电影还未散场陆家洋车便出现了,陈金生在车又上等了一刻钟,陆敬恒才出来。”
贺云钦不让自己的赞赏之色表露得太明显,只道:“去掉这一刻钟,还剩四十五分钟,一来一回再打个对折,意味着昨晚在大剧院外头,陈金生足有二十二三分钟的时间将后尾箱那人重新藏好。”
红豆点头:“之后我们跟随陆家洋车回了陆公馆,再然后警察来抓人,陈金生弃车逃跑,在贺先生的提醒下,我哥哥他们很快怀疑到陈金生头上,立即开始全城大肆搜捕,陈金生再无洋车做工具,又无法大庭广众之下搬着陈白蝶或是潘玉淇进行转移,如果我是他,只能选择暂且蛰伏,等天黑之后再行动——”
她越说眼睛越亮:“因此陈金生很有可能还未来得及将后尾箱那人搬走,那人仍藏于距离大剧院那二十三分钟车程内的某一处!”
贺云钦看一眼王彼得:“王探长。”
王彼得听他二人你来我往正听得过瘾,见问,精神不由一振,坐直身体,从怀中取出他自绘的上海地图。
展开一看,在大剧院周围画了一圈道:“抛去马路、书店、理发店这几个地方,距大剧院二十三分钟车程左右、又可供藏人的,大致便是露露百货、程家园巷弄、以及枫晚路那一排亭子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案子正式结束啦,第一个案子是引子,但是三个案子之间互相有联系。
第二卷和第三卷都是婚后篇。
第28章
等贺云钦开车到了警局, 里头果然有大队人马出来, 以白厅长和虞崇毅为首, 正要分头去西山和东城进行搜捕。
贺云钦瞥见人群中的虞崇毅, 有意放慢行车速度。
虞崇毅见贺云钦的洋车缓缓驶过警局门口, 心知有异,只跟同僚说要到对街看看, 趁他们不注意, 便往对面那条僻静的巷弄而去。
贺云钦和红豆几个果然在里头候着, 一俟他来, 贺云钦就摇下车窗,将刚才他和红豆的判断说了,虞崇毅脸色一亮,忙道:“我这就领人去大剧院附近这几处查找。”
哥哥这一走就是两个小时,中途贺云钦下车,许久不见回来, 红豆跟王彼得本就没话讲,这一来更觉得时间过得慢。
托腮等了会,贺云钦仍不上车, 她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便推开车门, 打算在巷子里随便走走,聊以缓解心底那份焦虑。
贺云钦果然站在车后头吸烟,见红豆满脸忧色出来,将烟掐熄了道:“那边有卖酸梅汤的, 虞小姐渴不渴,我去给你买一碗?”
红豆往巷口一看,果然有个小摊子,心知他一向待人很客气,这话多半只是随口问问,忙拍胸脯笑道:“已叫贺先生买过两回吃的了,这回该轮到我请了。”
说着便过去,要那小贩盛三碗酸梅汤。
等小贩盛好,她正要从衣兜里取钱付账,谁知衣兜里竟空空的一文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