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润懒洋洋坐下,道:“父皇,我不想为了政治把自己当做祭品给奉献了!”
承安帝默然片刻,踱到林玉润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道:“好。朕都依你。”
养子方知父母恩。
有了阿沁,他的心才变得柔软起来。
先前在他看来,作为皇帝,为了政治和国家,联姻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是必须承担的责任。
可是到了阿沁这里,他就觉得只要阿沁开心,怎么着就行。
林玉润撒娇道:“父皇,给我按按脑袋吧,我有些累!”
承安帝:“……”
他招招手,吩咐崇政殿总管太监李鹤林:“搬个锦凳过来,朕总不能站在这里为阿沁这小崽子按摩!”
李鹤林忙搬了个锦凳过去,服侍承安帝坐下。
承安帝解下林玉润的玉冠,打散他的长发,轻轻按摩着他的头顶心。
林玉润觉得父皇按得甚是舒服,闭着眼睛轻轻道:“父皇,这次去嵩山行宫,您就不要带那么多嫔妃了,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吵得慌,有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陪着您不就行了!”
袁皇后是蔡丞相的表妹,安淑妃出身北方武将世家。
这次仁安后巷天神教神庙爆炸事件,是他和蔡丞相共同策划的;而前些时间秦洋取代叶明楼成为沧州节度使,安氏则出力不少。
林玉润自然要投桃报李,给予回报了。
承安帝见阿沁脸色有些苍白,越发显得稚气,知道他这些日子监国听政,实在是累着了,不禁有些心疼,便道:“朕也嫌太吵了,那就只带皇后和淑妃吧!”
林玉润目的达成,彻底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见林玉润睡着,承安帝手指上的力道放得轻了不少,待林玉润睡稳,这才停止了按摩,吩咐李鹤林取来锦被,轻轻盖在了林玉润身上。
林玉润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做了皇帝。
等到权力稳固,他便开始了针对章氏的复仇。
章氏被灭门之后,他为追封母亲为皇太后与朝中大臣开始拉锯战,浪费了整整五年光阴,最后气得病倒,早早辞世,皇位却落在了仇人之子林涵手中,林涵是个草包,被西夏和辽国欺负得各种割地赔款,自己先前殚精竭虑让大周强大的理想变成泡影……
醒来之后,林玉润身上的中衣被汗浸透了,潮湿冰冷,难受极了。
他呆呆坐在那里,心里满是庆幸:母亲又回来了,真好……
他虽然已经长大了,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他依旧是那个渴望母亲疼爱关爱的小孩子……
得知承安帝这次驾幸嵩山温泉行宫,因为皇太子林玉润嫌吵,所以承安帝只带袁皇后和安淑妃的消息,章贵妃差点活活气晕过去。
她在铺着朱红厚地毡的地上走了好几圈,恨恨道:“林玉润这厮,真是该死!”
当初怎么就没把这小崽子给弄死呢!
章贵妃倒不是非得去嵩山行宫,只是她宠冠后宫多年,在后宫连袁皇后也得避让着她,更不用说安淑妃这种圣宠寥寥,不过因为出身高贵占了一个妃位的嫔妃了。
如今她却不能伴驾前往嵩山行宫,实在是“啪啪啪”打脸啊!
服侍章贵妃的邵女官忙道:“娘娘,陛下那么宠爱您,您不如现在就去求陛下,陛下心软,应该会答应的!”
章贵妃“哼”了一声,道:“林玉润这贱婢生的无耻小人还在崇政殿呢!”
邵女官思索一会儿,低声道:“娘娘,林玉润总是要离开的,奴婢倒是有一个主意……”
冬天天黑得早,等林玉润睡醒出宫,天已经暗了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林玉润回到碧梧街私邸已是亥时。
他刚在书房坐下,得到消息的许灵就带了一个穿着斗篷戴着兜帽的人过来了。
那人一进书房,就拨下兜帽,露出了一张清瘦文气的脸庞,原来是京兆尹宋岩!
朝中众人,包括蔡丞相自己,都认为京兆尹宋岩是蔡丞相的人,其实宋岩是林玉润深埋入蔡中原阵营的一颗钉子。
许灵和宋岩拱手行礼:“见过殿下!”
林玉润微微颔首:“坐下吧!”
许灵便和宋岩一起在书案西侧的紫檀木雕花圈椅上坐了下来。
林玉润看向许灵:“说说吧,那个用火油点了自己引爆火药的人是怎么回事!”
他早就收买了仁安后巷天神教神庙的高层,因此那些火药才能运进神庙的地下仓库。
林玉润的打算是一点点摧毁承安帝对章端的信任,因此只要与章家关系匪浅的神庙被人发现藏有大量火药就行了,他想知道为那些火药为何会被人引燃?
许灵默然不语。
宋岩忙起身解释道:“殿下,是下官的疏忽,那人是京兆尹衙门的衙役,今日也跟着去搜查神庙了,谁知他竟是虔诚的天神教徒,见神庙内被人发现有火药,以为神庙真的是要炸掉京城的异教徒,便存了杀人殉教之心,趁人不备就取出提前准备的火油浇在身上,冲向了火药堆,如今早炸成了碎片。”
他接着道:“此人妻子也是虔诚的天神教徒,年幼的儿子早被夫妇俩奉献给了神庙,成了神官的娈童,在这次爆炸中也被炸成了灰。”
林玉润坐在那里,神情肃穆:“京城已经被天神教渗透至此,章端真是……真是奸佞小人!不除此贼,我心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