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玉润这样看着,许灵浑身打了个寒颤——他可是知道大帅的手段的!
许灵一直是个灵活的人,身段柔软之极,这辈子基本上没有倔强过,对待上司,一向是该低头就低头,该认错就认错,该送礼就送礼,该抱大腿也从不含糊。
可是看着背对着他坐在罗汉床上的玉芝,他默默下了决心:只要玉芝不说和离,他就是玉芝的丈夫,就要保护玉芝。
因此虽然被大帅看得浑身发冷,许灵依旧不动如山坐在那里。
玉芝见阿沁抬头在看许灵,便笑着道:“阿沁,别这样看许灵,许灵很善良,帮了我好多次,我很感激他!”
她想想觉得好笑,可还是说了出来:“再说了,不管我们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名义上他总是你的继父!”
林玉润一向深沉,可是到了亲娘这里一朝破功,冷笑一声,用极低的声音道:“继父?哼!”
又道:“不就是个好看的小白脸么?如今还变成了小黑脸!娘,你若是喜欢看美少年,回京我送你一个戏班子,全是美少年!”
玉芝见他如此,和小时候犯倔的时候一模一样,不由笑了起来,心里一片柔软。
她笑着伸手抚摸着阿沁的脸,觉得很是柔软,便轻轻捏了捏,道:“我也不要你叫许灵‘继父’,他会打仗,很有能力,又下功夫,做人又灵活,你需要这样的人!”
玉芝凑近阿沁,声音低如蚊蚋:“阿沁,你需要把军权牢牢抓在手里。娘不懂政治,却也明白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么?”
许灵麾下,如今可是有十万兵马,镇守着西北三州……
林玉润看着母亲,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又是温暖……千头万绪汇在一起,最后化为一句话:“娘,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开心自由地活着!”
玉芝一颗心鼓胀胀的,鼻子一阵酸楚。
她凑过去,抱着阿沁的脑袋,在阿沁头顶心又吻了一下:“阿沁,我好欢喜!”
许灵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颗心好似被人带着恶意攥在手里,难受极了,都快窒息了。
玉芝松开阿沁,笑着大声道:“阿沁,夜深了,你快回去吧!”
林玉润“嗯”了一声,低声道:“娘,帮我梳好头再说!”
玉芝熟练地给林玉润梳了头,用那支白玉簪挽住,然后道:“我给你做了些衣服鞋袜,你拿去看看能不能穿!”
她起身从陪嫁的衣箱里拿出一个包袱,起身递给了阿沁,和阿沁一起出了卧室。
许灵忙站起身:“大帅!”
林玉润手里拎着包袱,示威似地看了他一眼,道:“许灵,我和令夫人一见如故,似乎是前生的亲人一般……我没有妹妹,就认你夫人做义妹吧!”
想让我叫爹,下辈子吧!
许灵:“……”
玉芝见阿沁淘气,笑着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道:“淘气鬼!”
林玉润说走就走,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玉芝打了灯笼,许灵拿了把匕首,一起去了厢房里,把寒月寒星小五小六和四儿等人都放了出来。
寒月寒星看着许灵:“大人——”
许灵微微一笑:“没事,大帅想试试你们的应变能力!太晚了,大家都歇下吧,有事明日再说!”
寒月等人将信将疑,却不敢违逆许灵,只得答了声“是”。
回到正房明间,许灵凝视着玉芝:“玉芝,你没事吧?”
他心里疑惑得很,大帅看玉芝,就像小狗看狗妈妈那种感觉,又像小孩子霸着娘亲,反正不像是男女之情。
玉芝笑眯眯道:“我没事!你也早些歇下吧!”
许灵看着玉芝进了西暗间,放下了西暗间的门帘,这才进了东暗间,麻利解了腰间玉带,脱了红纱袍,脱靴睡下了。
他原本还想着思考一会儿问题的,可惜太累,闭上眼睛,犹如天旋地转,很快就睡着了。
许灵是被清粥的清香给唤醒的。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用鼻子吸了吸,心道:早饭已经在明间摆上了,有大米熬成的清粥,有大葱鲜肉馅的小煎包,还有鲤鱼鲊、酸瓜、藕鲊、笋鲊和腌白菜……
许灵原本心如止水,忽然就兴奋起来——啊,我成亲了!以后有玉芝照顾我了!
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玉芝带着四儿摆好早饭,听到东暗间卧室的动静,便走过去笑着道:“许灵,快起来洗漱吃早饭!”
许灵声音中满是雀跃,答应了一声,很快便穿上衣服出来了。
待许灵洗漱罢,玉芝忙用香胰子重新洗了手,取了青竹薄荷膏,笑盈盈凑了过去:“来,抹药啦!”
许灵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等玉芝抹完药,便笑着道:“凉凉的,好舒服!”
玉芝笑得眼睛弯弯:“嗯,用早饭吧!”
看着方桌上丰盛的早饭,许灵心里美滋滋的,和玉芝一起吃了早饭。
漱口罢,许灵道:“玉芝,我要去见大帅,你在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过若是要外出,还是先让寒星跟着保护你!”
玉芝笑了,道:“我今日就回去看看我爹娘,再去找孙鹤一趟,也没别的事!”
许灵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昂首出去了。
要去见大帅,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磨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