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管不希望阿沁在往上走的过程中,因为儿女情长这样的小事,令原本顺畅的通天大道多了不必要的波折。
林玉润声音里带了些彷徨:“每次我见到她,总觉得她就是我的母亲,我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张总管听了,不由心疼阿沁,低声道:“阿沁,我知道了,只是处在你的地位,若是想对陈姑娘好,最好还是不要太露形迹,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对陈姑娘也不好。”
林玉润“嗯”了一声,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这才道:“给袁皇后的礼物,再加上一匣子红宝石和一匣子蓝宝石;安淑妃那边,依照旧例就行,不过得把她娘家侄子安微调到甘州军卫做许灵的副手,她家是最盼着子弟为国立功的……”
张总管答了声“是”,自去安排。
第二天朝会散了后,承安帝把林玉润留了下来,带着林玉润回了他的寝殿玉堂殿。
一回玉堂殿,承安帝就吩咐太监:“传膳吧!”
阿沁若是上早朝,一般是不用早膳的,说是一吃早膳,脑子反应就不够快了,这会儿他铁定还没用早膳。
待林玉润用罢早膳,用香茶漱了口,承安帝这才道:“阿沁,听说你这次送礼,给皇后多送了两匣子宝石,你可真有钱啊!”
林玉润乖乖地站在那里,老老实实道:“皇伯父,我把嵩山那套别业卖给了张奇志。”
承安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真是老实啊!”
他想了想,叫来玉堂殿总管太监蒋晨:“从朕的内库里取二十万两银票,朕要提前给阿沁压岁钱!”
林玉润闻言,眯着眼睛笑了:“多谢皇伯父!”
又道:“皇伯父,我在甘州,开销实在是大,您不如送我一个聚宝盆吧!”
承安帝却知他从不说废话的,当即看向林玉润:“阿沁,你的意思是——”
林玉润眼睛亮晶晶:“皇伯父,四个字——‘开放海禁’,我想夺回大周在海上贸易的主动权!”
承安帝沉吟一下,道:“走吧,阿沁,陪朕散散步去,咱们边走边聊!”
许灵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暮色开始降临。
见许灵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玉芝抿嘴一笑,端起暖壶倒了一盏茶递给了许灵:“喝口茶就清醒了!”
许灵眼珠子一转,做病弱状:“我手麻了……”
玉芝懒得和他废话,直接端着茶盏喂许灵喝了。
许灵一小口一小口喝着茶,可是口再小,一盏茶也有喝完的时候,他便柔弱地叹息道:“还渴……”
玉芝又给他倒了一盏,麻利地喂他喝了。
喝了两盏茶之后,许灵看向玉芝:“你在做什么?”
玉芝笑了:“我答应要给寒星做件袍子,这就是给寒星做的袍子!”
许灵“哦”了一声,挑眉看向玉芝:“我的那双在家里穿的千层底棉靴呢?”
玉芝嫣然一笑,从包裹里掏出一双已经锁好边的玄色棉靴帮子:“在这里呢!”
许灵实在是无话可说了,只得起身怏怏离去了。
玉芝看着许灵的背影。
许灵长相俊朗,身高腿长,实在是天生的衣架子……
她欣赏了一会儿许灵的背影,获得了美的享受,便继续干劲十足地缝制起衣服来——天快黑透了,趁这会儿还有光,赶紧再做些活!
按照大周过年的风俗,“二十三,炕火烧;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灶鸡;二十八,白面发;二十九,蒸馍篓;三十,捏鼻儿;年初一,躬脊儿”,腊月二十六这日,家家都要杀猪割肉。
作为打算在京城卖卤肉的有志人士,玉芝特地求了许灵,腊月二十六这日和寒月一起去街上转悠去了。
寒月对京城也不熟,玉芝也不熟,两人穿着男装,先问了路人,得知京城市井最热闹之处在延庆坊,当下便雇了辆马车往延庆坊去了。
过年前的延庆坊,果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俗话说“鼻子下面有个小京城”,不懂就要问,逛了一会儿之后,玉芝已经弄清楚延庆坊由六横六纵总共十二条街道组成,而卖熟食的街道就在酒楼食肆最集中的六道街。
她买了两串糖葫芦,分给了寒月一根,两人吃着糖葫芦随着人流去了六道街。
六道街果真繁华得很,道路两旁都是酒楼食肆,旗帜飘扬,酒楼与食肆之间,点缀着一个个门面,有卖小菜的,有卖酱的,有卖炙肉的,有卖瓜子的,有卖点心的,还有卖各种包子的。
玉芝把整个六道街逛了一遍,却没看到卖卤肉和桶子鸡的。
她不由大喜,带着寒月去黄家包子铺买了几个肉包子,站在那里一边吃,一边和伙计搭话,终于问出了黄家包子铺的租金。
出了黄家包子铺,寒月咬了一口羊肉馅包子:“小陈,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玉芝年纪虽小,却毕竟是姑娘家,他不好叫“玉芝”这个闺名;玉芝又穿着男装,他不好当着人面叫“陈姑娘”,思来想去,寒月发明了一个新的称呼——“小陈”!
玉芝指着前面的酒坊道:“咱们去那家酒坊问问,看看他家的租金!”
寒月只得跟了上去。
玉芝买了两瓶惠泉酒和两瓶金华酒,终于问出了酒坊的租金,便拎着四瓶酒出了酒坊。
寒月随着玉芝逛了大半日,早累得双腿发软,见玉芝依旧精神得很,只得勉力跟了上去。
玉芝进了路边的一家干果铺子,买了半斤葡萄干和半斤炒栗子,一边吃炒栗子,一边和干果铺子里的老板娘搭起话来,很快就进入了正题,问人家附近有没有房经纪,以及一般租房的价格。
寒月累的够呛,一手拎两个青瓷酒瓶子在外等着,眼睛一直看着玉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