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聂唇角,却也是竟似不自禁好似浮起一缕极为动人的笑容。
无论什么时候,百里聂就好似一颗闪光的明珠,灼灼生辉,煞是好看。
好看得令人眼前一亮。
元月砂怔怔的瞧着百里聂,心中翻腾了一阵子的一样,旋即那双眸子之中却也是流转了缕缕坚决之色。
“那不知晓殿下,可当真知晓,这个墨润,是北域杀手?”
她是个追根究底的人,心中若有一缕疑虑,定然也是会问到底,不会存于心底。
更何况无论是以前的白羽奴,还是如今的百里聂,他心中所思所想,却也是没什么人能想得通透。遇到这样子的人,还是直接一些。
元月砂暗暗的一咬牙,毕竟,自己不想再猜是不是所谓的误会。
百里聂那苍白的手指头轻轻的擦过了杯沿,缓缓说道:“月砂,我自然是知晓的。墨润总算是个坦诚的人,自他第一天成为了我的下属,我便是知晓他的身份。更是知晓,他是北域首领。”
那说的话儿,却也是清凉如水,蕴含了几许说不出的柔和。
可是这样子轻描淡写的话儿里面,却也是有着一股子惊心动魄的味道。
墨润伸手,轻轻的一拂墨色的衣衫。
那冰雪般俊美的容貌,却也好似流转了一缕淡淡的讽刺:“这身为下属,自也是应该忠心不二。狼七,你当年便是别有居心,不必将我想得和你一样。更不必提,当初可是长留王殿下主动招揽,寻上了北域。殿下那时候说的那些话儿,我如今也是记得十分清楚。我等杀手,困于北域,永远便只是杀手。可是一旦为皇权所用,那便有了冠冕堂皇的名字,肆无忌惮的杀人,这样子服务于帝王窥测*为之杀人的组织,历朝也并不罕见。而你这位龙胤王爷,便是属于我们这些北域杀手的契机。”
“那时候,殿下动人的话语,就算过去了好几年,却也是犹自回荡在我耳边。是你打动了那时候组织上下所有的人心,描绘了一副极为美好的未来。正因为如此,我等为了美好的将来,随着你这位长留王殿下而来。我等离开了北域,成为了你长留王百里聂私有的杀手而我这位极傲气的北域尊主,更成为保护你长留王殿下的贴身隐卫,甚至极少现身于人前。”
“属下的忠心,可鉴日月。”
元月砂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自禁的透出了寒光。
四年之前,曾经纵横于北漠的可怖杀手组织北域便是这样儿就消失了。
曾经她那心中,也是拥有了一缕困惑。
故而方才百里聂提及了北域的消失,她便忍不住勾勒了这样子的一个故事。
百里聂彼时被北域所阻,虽然无法救下自己,可是却重创了北域,导致这北域从此以后,居然是便一蹶不振。
不过想不到,这个故事原来是这样子的。
长留王殿下用自己的魅力折服了这些个北域杀手,惹得他们从北漠迁到了京城。他们也是已经不必窝在苦寒之地,做杀手赚取银子。如今的他们,可以来到了长留王殿下的身上,为了皇权上的争夺,杀人无算。用那血腥和白骨,铺成了百里聂足下那么一条锦绣繁华的达到。
好一个长留王百里聂,他的心肝究竟是什么做的?
元月砂纵然是心狠手辣,却也是禁不住在想,也许自己这方面总还是不如百里聂的。
她那一双明润的眸子,这一刻却也是禁不住有了淡淡的黯淡。
从前那军中营帐下,烛火映照之中,对着自己微微含笑的男子,似乎到底只是一场幻影。
不知怎的,就是过去许久,心尖却也是禁不住有着一缕淡淡的痛楚。
不自禁间,元月砂伸出手,缓缓捉紧了自己胸口的衣衫。
却发觉百里聂似乎给自己的,是真的解药。
如今身子骨里头,渐渐当真是有些个力气了。
元月砂面色沉了沉,不动声色。
她心中虽然又受了些冲击,不过确实也是冷静了许多。
这个墨润,是有些个不对劲的。
元月砂曾经也是做过杀手,而且这些年都是不自禁的泡在了腥风血雨之中。
正因为这样儿,元月砂那股子敏锐的触觉,却也是比别的人都要强。
也许,如今倒是有可利用的机会。
元月砂慢慢的抿紧了唇瓣,如今她不想说话了,也不想再引得别人的留意了。
墨润也死死的盯着百里聂,却蓦然不觉笑了笑:“事到如今,属下却也是好生佩服,殿下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子沉得住气的。”
百里聂轻轻的哦了一声,好似有些个好奇。
“长留王府看似一派清静悠闲,可实则说到规矩,比起豫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殿下要私底下见这个女人,故而屏退左右,不容旁人打搅。属下来到了这儿,打搅了殿下调戏女人的雅兴,原本是十分突兀之举。在长留王府中,若是以往,我便绝不该贸然现身此处。”
“我来了,殿下却好似一点儿也不介意,非但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未曾有一语责问,一语相询。殿下反而宽容大量,赏赐我一杯茶喝。可这杯茶,我却不敢喝。”
百里聂反而低低笑起来:“主子宽宏大量,难道不好?难道还有人天生犯贱,喜欢主子对他凶狠刻薄一些?墨润,你不肯喝我的茶水,好大的胆子,莫非嫌弃我泡的茶滋味难喝?别以为我不知晓,姜陵每次喝我炖煮的那么些个汤汤水水,都是一脸难色,煞是不悦。”
墨润眼睛也是不眨一下:“属下是怕殿下手指头那么动动,这茶水便是让你下毒了。我喝了这茶,顿时气绝身亡。”
百里聂叹了口气,摇摇头,又轻轻的品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你既是我得力下属,为什么我要下毒暗害,莫非你心存不轨,故而做贼心虚。”
他盯着自己杯中的茶水,慢慢的又觉得可惜起来。
可惜这是上等的茶叶,然而自己的舌头却也是品不出丝毫的滋味。
墨润干脆将话说透:“没错,属下就是心怀不轨,已然是忍无可忍!”
说到了这儿,墨润那冰雪一般俊美的脸颊之上,一双眸子却也是顿时流转了极为凶恶的凶光!
元月砂也自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如此冲突。不过她却禁不住想着,百里聂舌头尝不出任何的东西。可是这一点,自己居然从来不知晓。
毕竟,她也曾和白羽奴相处许久。可是没想到,连这样子一个小小的毛病,白羽奴居然就隐匿起来,不和别人知晓。
虽然早就知道,百里聂天生就是个骗子,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是骗人的。可是元月砂却也未曾想到,他能骗人骗到了如此这个地步。
明明如今,百里聂的处境应该是极为危险了。可他却也是难以将注意力集中在墨润身上,甚至不自禁缕缕用余光打量元月砂。
其实如今元月砂在恼恨什么,他也是知晓的。
唉,其实他确实是故意掩饰的。毕竟长留王百里聂这样子极为特殊的毛病,要是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都具有,那么也难免会让一些很有心的人做联想。
既是如此,他为自己设计的每一个身份,不但各自有独特的明显的嗜好,而且全无长留王本人的特征嗜好。
其实最开始,白羽奴也不过是长留王的众多身份之一。
谁能想得到呢,这假的身份,却是有了真的感情了。
墨润在一旁冷冰冰的言语:“殿下身子,属下是清楚的。你虽是有着那绝世武功,可是每月却有几日,会因此散功。那散功三日,你便是会身体孱弱,气血逆行,和一个普通的人差不多。甚至,比普通人更加虚弱些。可饶是如此,若是往常,你身边诸多护卫。甚至你那个武功极好的养子,也是会留在你的身边。”
“可今日,因为你要约见这个女人,居然将别的人都统统散开,岂不是给予人可趁之机!”
元月砂心忖,原来如此。
那一日自己也是曾为百里聂号脉,察觉他身体异样的虚弱。彼时元月砂内心困惑,毕竟这样子的脉像,应该也不会是装出来的。如今方才知晓,这居然是百里聂散功的原因。如此瞧来,倒也是不觉令人觉得有趣。
她瞧着墨润,墨润容色冷然,可是却也是不自禁的绷紧了自己的身躯。
元月砂心里想要笑,也许这位北域的尊主,可谓是一代枭雄。可是这个男人,却是极为忌惮百里聂的。明明他是那样子的笃定,如今的百里聂已然是武功尽失,全无抵抗之力。可是墨润茶不敢喝,而且又小心这花啊香的。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百里聂的道。
不过,这也不算杞人忧天。毕竟如今的自己,可不就是前车之鉴,还废在了这儿。
元月砂却也是不自禁有了个感觉,好似百里聂这样子的男人,谁与他为敌,都一定是会战战兢兢的。和百里聂为敌,绝不是一个十分美妙的选择。从选择与他为敌开始,这心里面却也已然开始害怕、恐惧,惊疑不定。
别说如今百里聂只是被散功,就算是四肢齐断,他给予人的压迫力,却也是绝不会减少的。
百里聂听到了墨润那么些个极为凶狠的算计,却并没有如何的生气。
他甚至笑了笑,真诚而无辜:“那本王便好奇了,你为什么如此气恼,生出这样子的狠毒心思。难道,是我这个长留王,很难相处?我觉得自己待人一向和气,墨润,你说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误会?”
墨润盯着百里聂脸颊之上没心没肺的笑容,那胸中的怒火,却也好似烈焰一般,熊熊的燃烧。
那样子的恼恨,仿佛疯狂的野草一般,如今这样儿的在墨润疯狂滋生。
百里聂有如此聪慧,难道不知晓自己今日如此反意从何而来。
“百里聂,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这样儿的说话。你是故意的吗?恼恨我当日无礼。只怕你这心里,没有一时一刻,原谅那些冒犯过你的人。当年殿下种种许诺,那美好描绘,我方才已然在殿下面前提及。可是殿下你呢,却若无其事,好似什么事情都是没有发生。究竟是当真无知无觉,还是这样儿故意装傻?”
百里聂微笑着听着,听着墨润说什么恼恨当日无礼,只怕心里没一时一刻,原谅那些冒犯自己的人。
是呀,就算过去了很多年,他也是记得自己第一次初见这位北域尊主的情景。
那时候自己很是狼狈,也许百里聂一生之中,也是从来没有这样子的狼狈过。
北域杀手,震惊于整个北漠。这些杀手虽然凶狠,然而百里聂却也是并不介意,与之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