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无奈,拉了胖子走向墙角茅房,行走之时低声说道,“我劝你还是跟我当道士,换做平常时候玉清宗定不会收下我们,难得两位道长开口,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佛光寺的功夫再厉害,也没有玉清宗的功夫厉害,咱西魏的护国真人就是玉清宗的道长。”
南风是故意这样说,那二人都是紫气高人,这样的距离他说什么都逃不过二人的耳朵。不过等到进了茅房,他便压低了声音,急切说道,“我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你留在佛光寺,我随他们去,你也知道我有很厉害的仇家,自外面流浪,万一被他们找到我就死定了,去了玉清宗便没人敢动我了。”
“真的?”胖子确认。
“嗯,”南风点了点头,“我之前学的法术和玉清宗有共通之处,往后几年我就在玉清宗修行,你留在佛光寺,等我过来找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老老实实的,什么都别干,一切等我回来了再做计较。”
“好。”胖子点头答应,二人年纪还是太小,过了这个年他才十六,南风才十五,这样的年纪行走江湖实在为时过早。
“高声说话,只说你不想当道士。”南风低声说道。
胖子只是不甚聪明,却并不愚蠢,会意开腔,“我已经当了和尚,再当道士怕是不好,我还是不要去了,你去吧。”
“稍后他们会给你写个名帖,那名帖你最好别用,就按我的法子行贿进去,实在不行再用那名帖。”南风低声说道。
“我真的不想去,我是和尚,再当道士成什么样子?”胖子说道,言罢压低了声音,“不是嫁祸就是行贿,你能不能教我点儿好?”
“你想要虚伪的好,还是要有用的真?”南风再度叮嘱,“千万听我的,能行贿就别用名帖。”
“为啥呀?”胖子不解。
“你去挂单为的是偷人家的功夫,如果用了名帖,咱俩以后偷了人家东西跑掉了,就会连累帮你的那个老道,那不地道。”南风说道。
胖子先点头后挠头,点头是南风说的有道理,挠头是在想南风到底算好人还是算坏人。
“你当真不去?”南风抬高了声调。
“不去不去,我还是去佛光寺吧。”胖子配合。
“不管你了。”南风先出了茅房。
二人回到屋前,只见那古稀老道正在房中提笔书写,而那花甲老道则不见了踪影。
心中存疑,南风便转头四顾,却发现西南八里之外一道紫气正在快速向此处移动,不多时,紫气到得客栈上方,花甲老道敛气落地,冲二人点头之后迈步进屋,“那人疾驰西去,不曾追到。”
“此地不宜久留,早些回去。”古稀老道搁笔扇风,干那纸上字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风本来担心花甲老道在偷听二人谈话,没想到他先前是追人去了,根据花甲老道的言外之意,那人本来是蛰伏在附近的,不知为何被他们发现了行踪,花甲老道前去追赶却没有追到。
花甲老道紫气偏淡,乃淡紫灵气,他追赶的那人至少也是淡紫灵气,甚至可能是真正的紫气。此人出现在附近绝非无因,很可能是太清宗的人在暗中窥察。
太玄真经是太清宗的镇宗绝学,一旦外泄太清宗就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本,事关太清宗根本,太清宗众人定然极为重视,他和胖子离开虎林镇将近一年,玉清宗的人都能根据胖子的光头找上来,既然玉清宗能,太清宗肯定也能。
此番玉清宗的两位老道寻来,当真是机缘造化,得赶紧跟了去,在玉清宗的庇护之下,太清宗便不敢轻举妄动。
待得墨迹干透,古稀老道将其放入糊好的信封交给了胖子,“小师父,你持了这份名帖过去,自佛光寺挂单,安心过活,少生是非。”
胖子接过信封,道了谢。
南风担心胖子不听话,再度提醒,“你拿了名帖前去,道长便是你的举荐之人,去了之后一定不要闯祸,不然会连累道长。”
见南风有这等见识,那两个老道再度向他投去赞许眼神。
“你放心吧,我听你的。”胖子郑重答应。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上路。”花甲老道说道,言罢,看向南风,“此去玉清甚是遥远,步行车马皆不可取,我们带你凌空飞渡,你莫要惊慌。”
“不妨事,我之前跟王帮主学过半年功夫,也练出了胆量。”南风说道,他此时已有洞神修为,虽然修为肤浅,行气之时也会有气色现出,得提前说出来,以防日后一不小心动了气息,为人察觉起疑。
王是大姓,江湖之中小的帮派也不计其数,两个老道并未追问是哪个帮派的王帮主。
等到二人出门,南风开始收拾行囊,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其他东西皆未携带,包括道人的中衣和那自尼姑庵翻到的几样东西,钱财留给胖子大半,自己带了少许。
“你什么时候回来?”胖子不舍。
“你就在这里安心待着吧,得空我就来看你。”由于那两个老道就在门外,南风不敢随意说话,只能伸出右手,示意五年。
简单的收拾了行装,南风提了包袱出门。此时那两个老道已经找来了一个大箩筐,南风坐上箩筐,二人分执一端,踏地升空。
“你可别把我忘了哈。”胖子呼喊。
南风有心答话,却因疾风扑面不得张口,只能双手紧抓箩筐两侧,由那两个老道带着,向西去了……
第八十三章 玉清祖庭
那箩筐宽约五尺,两尺高矮,由藤条编织,南风首次凌空,只感觉脚下无根,起伏不定,明知二人不会松手,却也好生惊惧,唯恐那箩筐不甚结实,被压掉筐底。
心中惊惧,便以双手紧抓箩筐两侧,如此这般,即便脱了底,也不至于掉落下去。
此前南风甚是羡慕那些渡过天劫的紫气真人,凌空飞渡,一日千里,何其爽利,但此番亲身感受方才知道这凌空飞渡的感觉并不似他想象的那般美好,身在半空,无有着落,一直提心吊胆。
二人带着南风凌空向西,南风坐于箩筐,低头避风,上不见寰宇星辰,下不见大地山川,战战兢兢,好生难受。
还有那迎面而来的寒风,冰凉刺骨,着实冻人,没过多久便感觉手脚麻木,不得以,只能缩手回来,抄手衣袖。
凌空飞渡也并非一直平稳飞掠,每隔片刻二人便会落地借力,再度升空。如此上下起伏,搅的南风五脏翻腾,几乎呕吐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风逐渐适应了在二人托带之下凌空前行,他此时是在凌空飞渡不假,但他是依靠别人凌空飞渡的,若是自己能够凌空飞渡,起落飞掠皆由自己掌控,定然不会这般难受。依靠别人总是多有弊端,仰人鼻息总是不得随意,万事还要靠自己,不能寄希望于他人的帮助和提携,外力总不稳定,亦不长久。
由于上半夜不曾入睡,此时他感觉很是困乏,但天上实在是太冷了,冻的他难以入睡。想要运转灵气抵御寒冷,想了想又不曾这般做,哪怕之前有过铺垫,还是不要随意显露自己的灵气为好,他不确定根据太清宗练气法门修行而来的灵气,与依靠其他练气法门修行而来的灵气有没有细微的差别,如果有,这两个老道就会发现他体内的灵气来自太清心法。
这两个老道虽然急于回返,却也不是狠心之人,见他受冷蜷缩,花甲老者自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扁壶放进箩筐,“冬夜寒冷,喝口米酒御寒暖身。”
南风冻的狠了,也顾不得许多,道谢之后拿过那小巧铜壶,拔掉木塞,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