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井娶了个男妻还是娶对了,瞧他家的日子过得多红火。“
“别说他家的日子了,咱们不都跟着沾光了嘛。”
“哈,那老王婆子一家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
“别说老王婆子一家,那王族长肯定也悔死了。瞧王家那童生郎,回村这么久了,一次都没去王族长家一趟,别说给银子,还想贪他家的银子,哟哟,真是不嫌丢人哟。”
“可不是嘛。我瞧他家那童生郎往后可不一定能考上功名呢,那童生郎在县上郡出名啦,我前几日去县上买布,那掌柜的一听我是秀水村的,就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王枝松的童生郎,哎呦,我当时都替他噪得慌。”
“他那是活该,没想到私下里心那么狠。青哥儿那么小的孩子碰掉他的书都要被罚跪一夜,要我是石井,非揍他一顿不可。”
对王石井的八卦就这么转到王枝松身上去了。村里很多人家挣了钱,到县上去的次数就多了,王枝松的事情经由县学传出来可谓是满县皆知。县学里的学子什么身份的都有,私下里一议论,那还不是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众所周知的“秘密”么。只有大门不出的王枝松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名了,还一心想着到县上租房子住,远离村里的闲言碎语,等待明年的大考。
车夫很容易地找到了院墙最矮的那户人家,把马车停在路边,车夫旁的一位大汉跳下车,掀开车帘:“大人,到了。”
车上的人探头看了眼,扶着大汉的胳膊下了车,道:“去敲门。”
大汉去敲门,里面传来孩子的声音:“来啦,谁呀?”
“请问这里是王石井家吧。”
因为邵云安的男妻身份,来的人都不会说是找他(哪怕其实是来找他的)。
“是。”
随着这一声,门开了,是个男孩子,那位大人上前:“你爹和小爹在家吗?”
王青愣愣地看着这位气质不凡的年轻叔叔,下意识地点头:“我小爹在,我爹出去了。”
邵云安这时候从屋里出来:“谁啊?”
一抬眼,愣住了:“县……”对方的手势让他咽下了后面的“令大人”。
蒋康宁抬脚走进来,敲门的大汉关上了门,并没有跟进来,邵云安眨眨眼:“大人,我该说跟您心有灵犀吗?我和井哥正准备去看您呢。”
对方也是一愣,然后呵呵笑了:“这灵犀得好。你们也不用去县衙找找了,本官自己来了。”
王青身子一抖,邵云安把他拉过来:“青哥儿,叫大人。”
“大人!”王青赶紧行礼。王妮也出来了,邵云安把王妮拉过来让她喊大人,两个孩子面对“大人”都紧张不已。
“青哥儿,你和妮子去喊你们爹回来,说家里来了贵客。你们爹在新宅那边。”
“嗯!”
王青拉住妹妹的手,紧张地跑了,邵云安引蒋县令进屋。
蒋康宁跟着进屋,嘴里打趣道:“本官听说邵公子最近没少挣钱呐,不仅买了一大块宅基地和三十亩田,还买了一座山头,我那衙司昨日还跟我说,这秀水村出了个有钱的大户。”
“呵呵。意外意外,我也没想到这钱怎么能这么好挣。”
蒋康宁笑指邵云安:“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说银子好挣,这不是找打么。
“嘿嘿。”
邵云安让蒋县令上炕坐下,道:“您稍坐,我给您泡茶去。”
“菊花茶?”蒋县令的询问带了点奇特的尾音。
邵云安眨了下眼,哟,这是来“兴师问罪”了?他又眨眨眼:“普通的菊花茶哪能配得上大人您的身份,我给你泡个三两银子一朵的菊花茶。”
蒋县令惊讶了瞬间,邵云安一睑狗腿相地出去了,他一走,蒋县令却收起了笑意,长长地吐了口气。
等了有一会儿邵云安才回来,主要是烧水去了。本来计划一家子去县城,就没烧热水,他不会用家里的灶火,就用了他泡龙井的茗炉烧了一紫砂壶水,给县令大人泡了一朵大大的金丝皇菊。
当邵云安把茶碗放到自己面前时,蒋县令惊呼:“这是,菊花茶?”
“是。不过不是永宁堂卖的那种。这是我和井哥无意间发现的另外一种菊花,我叫它‘金丝皇菊’不过数量很少,我只卖给一丈轩的许掌柜一百朵,今天去看望大人也是要给大人送一些尝尝的。”
蒋县令提出了菊花茶,那肯定是对永宁堂的菊花茶,甚至菊花茶的来历有所了解,与一丈轩的合作,邵云安也没必要隐瞒。
蒋县令抿了一口,点头:“好喝。比永宁堂卖的好喝许多,也好看数倍。‘金丝皇菊’还真贴切,做贡茶都绰绰有余了。”
邵云安吃不准蒋县令的意思了,道:“山上能摘的我和井哥都摘了,马上要入冬,就算是自己家栽种也来不及,只等明年开春后种上一些看看还能不能出这么大的朵。”
蒋县令又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鲜黄的“金丝皇菊”。
突然,外面有人大力敲门。
“砰砰砰!”
“嫂子!嫂子你快出来!青哥儿出事了!”
屋内的邵云安一个激灵,顾不上蒋县令,拔腿就跑。蒋县令也赶紧下了炕追出去,打开门,邵云安面色惊变:“青哥儿怎么了!”
来的人是王杏,都快哭了:“青哥儿被在铮推到了河里,救上来已经没气了,石井哥已经过去了,就在前面的河边,你快去看看吧!”
邵云安脑袋嗡地一声,下一秒,他推开王杏狂奔而去。
“去看看!”
蒋县令面容严肃地对两位手下说,也快步赶过去。
不需要特別去找,只看村民聚集的地方就知道事发地点在哪里。远远的,邵云安就听到有人在哭,接着就有人喊:“云安来了,云安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