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后,青青嘴角抽搐,为什么同阵营的人对她好感度比敌人还低——这是怎样一个奇葩!可惜,现在青青的地位还不足以任性而为,只能挥挥手让岐山把人带进来。
“拜见玉婕妤,请玉婕妤安。”林宝林袅袅婷婷地给青青行了个蹲礼,本来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她非要做出九分妩媚慵懒和十分的弱柳扶风,要知道,这位的身材可是相当好!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身材特别好的女子,仪态稍有不慎,即使心中坦荡,也会显出十分艳情,五分俗态。更别说她还故意扭捏,男人或许会一方面鄙视一方面yy。对于女人来说,那简直不能直视——青青这下知道明明应该没什么交集的皇后对她都那么“记忆深刻”,能只用一个动作就膈应所有女人,这个林宝林也是个奇才啊……青青忽然很佩服淑妃,收下这么一个棋子,虽然杀伤力很可观,但明显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反正,要让青青天天被这人请一次安,再厉害也绝对弃了她。
青青惫懒说话,反正她树立的形象从来不是什么和善温柔的。是以,不管这位怎么哀伤委屈地看着自己,青青只淡淡一个字“坐”。再一个眼神递给春雨,春雨立刻吩咐夏果上茶上点心,又给林宝林请安,又帮自家婕妤说些“午睡未醒”的客气话。
林宝林委委屈屈地看了眼青青,见她不理睬自己,终于摇摇摆摆地坐下了。之后,青青心神沉入系统,看自己的医术去了,殿中安静下来。林宝林见婕妤坐在上首,不言不语,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可见是看不起自己,心中不忿。可是这女子进宫将近一月,的确是赚足了皇上的宠爱。以前说章和帝近几年新宠是她们几个,但实际上每月一分,并不比旁人多见皇帝几次。不过是“旁人”三两月就不见了,她们几个却一直保持着相当的记录罢了。可这位玉婕妤不一样,她是真受宠,如今宫里,皇上除了她曲青青,竟然只轮流着看望高位的娘娘们。嫔以下的妃子,这一个月,竟然没有一个人被招幸过!这种宠爱,放在先帝身上,根本不值一提,可放在章和帝身上,就实在太骇人听闻了。令后宫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位婕妤还从来没用过什么狐媚手段,要说和章和帝探讨学问,宫中可从没少过才女!淑妃咏絮之才,天下皆知,曲青青有什么特殊的?
“婕妤妹妹深受皇上宠爱,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可怜之处呢?这一夜夜的,眼见着就凉了……”
青青觉得,自己必须给这位点一个赞——明明没有任何人跟她搭话,居然可以一瞬间跳跃到如此私密的话题。端着一张楚楚可怜的清纯脸蛋儿,对一个陌生人述说“闺怨”,真的大丈夫?注意,因为青青没吩咐,现在宫里的四个宫人都直愣愣的戳那儿呢!
奇才啊……
青青眼睛一扫,四个宫人连忙收敛起自己的表情,眼观鼻鼻观心,装壁花。青青继续在系统那儿看医术,不参言、不答话,可看着也没干其他事,远远说不上怠慢。林宝林难得遇上如此强劲的对手,憋足一股劲儿,哭得梨花带雨,厉害的是,话音一丝不乱,咬字清楚,让人能听的明明白白。
这一说,就是一个时辰,林宝林口干舌燥,却见青青纹丝不动,心中愤恨难言,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十分可怜。
“林宝林,我要去给皇后娘娘送手抄的佛经,你……”
林宝林愣愣的看着青青,想来是哭得太久,脑子混乱。但她到底还记得淑妃的吩咐,连忙道:“妾没有资格拜见皇后娘娘,但也愿意和婕妤妹妹同去,哪怕只是在宫外磕个头,也是一片心意。”说完用已经湿透的手帕擦擦泪,站了起来。
青青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青青当然也没有资格随意求见皇后,况且宫里也忌讳无缘无故送礼物,这佛经本来是皇后说不上是惩罚还是奖赏的吩咐,此时倒派上用场。淑妃,恐怕是想让林宝林一脸饱受欺辱地哭样从林德殿出去吧?哪怕满宫里都知道林宝林就是这么个性子,可也不妨碍满心嫉妒的她们传些曲青青的坏话。此时曲青青正当宠,自然什么伤害都没有,反而是传话的人会遭殃,可一旦皇帝稍有厌倦,这些流言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刀,让曲青青落入尘埃,万劫不复。淑妃走这一步,更多的恐怕是借青青的名头剪除皇后、贵妃和贤妃的棋子,却能随手黑青青一把,不得不说,淑妃心思相当深沉。
可是,若是曲青青带着哭哭啼啼的林宝林去找皇后呢?
真是可怜的,怎么说也是皇上宠着的女人,受了委屈告状无门,竟然求到刚进宫的小小婕妤身上去了。事情经过皇后,一般人不了解内情还真不敢乱说了。可惜,青青并不打算只是防御就够,所以,林宝林,对不起了哦~~~
林宝林还茫然不知,在长春宫外磕了头,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顶着红肿的眼睛就直接去了兴庆宫。淑妃一见她那样子,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受了委屈哭着从玉婕妤处离开,和哭得亲妈都认不出来,这之间区别很大的好不好!再一听曲青青根本没和林宝林搭话,现在还直接去了长春宫,绝顶聪明的淑妃立刻猜到,这步棋坏了。甚至,她瞄了一眼林宝林,这枚很好用但是非常不稳定的棋子,都可能要废了。心中转了几圈,淑妃定了计,为了这么颗棋子,急吼吼地去皇后那儿,不值得呢。况且,这几年,林宝林膈应的人实在太多了,去了她,自己要拉拢人也好说话些。
这曲青青还真是个人物——不是说别人想不到去找皇后,只是大家都是妾,打心底里就不会喜欢亲近皇后。除非早早计划好,遇到事情,谁会贸贸然去找皇后呢?更何况,曲青青明明知道,皇后心里厌恶她,面儿上也必须做出厌恶她的样子,她心中难道没有惧怕么?竟然想得到,也敢,直接去长春宫。这一招,是曲青青赢了,不用想,即使再讨厌曲青青,她现在毕竟是皇帝的心头好,只要占理儿,皇后反而比其他人更不好为难她。算了,现在自己的敌人还是那三个,没必要往死里得罪一个家世差、绝色又聪明胆大的曲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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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圣明,臣妾告退。”
谁也没想到,刚刚进宫不满一个月,分位不过婕妤,家世完全拿不出手的曲青青行事竟然那样果敢狠辣。林宝林去了趟她宫里,她也去了趟皇后宫里,短短两个时辰不到,林宝林就被压去了掖廷宫。“不思君恩,心存怨怼,不堪伴圣上左右”——说实话,这后宫里的女子有几个不曾口出怨言,或者装出幽怨的样子?可是曲青青拿的错处也很铁实,大汤朝律例明晃晃写着,“凡后妃对君上心存怨怼者,废于掖廷,不使为难”。这条原本是体恤一些不愿侍奉皇帝的后妃,留她们一条命,却成了曲青青手中的刀,斩断了一个女子的后半生荣华。最可怕的是,皇后上报章和帝后,圣上龙心大悦,奖赏皇后不说,还大赞青青耿直,若为男儿,当是栋梁。是夜,留宿林德殿。
这根本不科学!
其实,后宫诸人不知道,章和帝不过是稍稍脑补了一下——林宝林到曲青青处抱怨自己,曲青青心痛难忍,愤而找皇后处置林宝林——只是深深的爱意啊……当然,这也是那只有“5”的好感度,若是章和帝还比较喜欢的,青青绝对不会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嚣张地拉仇恨?
曲青青有系统,就有了别人不知道,但是却是拥有的最完善的情报网。加上其他金手指,青青是绝对不怕阴招的——各种欢迎好吧。但是,她现在分位太低,要是哪个娘娘心气儿不顺,直接拿身份压,青青只能自认倒霉,吃下暗亏。现在,通过这件事,一方面进一步树立自己“直”的形象;另一方面,却是一种宣告,让所有高位娘娘们做事前多想一下,是不是真的要招惹一个聪明、胆大包天且圣眷正浓的女人。要是触了曲青青的雷,被她不管不顾地反抗,即使最后胜利,曲青青是死无葬生之地了,她们自己要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会小,在夺嫡的关键时刻,谁会那么傻?毕竟,章和帝已经这个岁数,后宫高位妃子们,争夺的早就不是虚无飘渺的圣宠,而是实实在在,儿子的前程。
愣头青,还是聪明漂亮得宠的愣头青,除非生死利益之争,最好别惹。
青青坐在章和帝膝上,两人一起作画题词,偶尔,青青偷亲一下章和帝的嘴角、下巴。更多的时候,章和帝爱宠得亲吻她的耳朵、鬓边,气氛正好,情意似浓。
章和帝心中熨帖,越和曲青青相处,越觉得舒适。在她这里,永远不会有世家争权的恳求;不会有位分、赏赐的请求;不会有上眼药、争恩宠——只有两人之间的相处。这个小女人,眼中心中都只有自己。她明明聪明绝顶,却崇拜自己的学识,无比向学;她明明麻烦缠身,却忧心自己的身体,从不诉苦。甚至,她宁愿找一向对她并不和善的皇后做主,也不愿意那这些事烦扰自己。不过,是因为她爱自己这个男人。章和帝觉得,自己年过半百,竟然是第一次遇到真心爱慕自己的女人,以前以为那些真心的女子,在曲青青面前,原形毕露。
章和帝宠爱的捏住青青的鼻子,轻声问:“今儿受委屈了,怎么不来找朕做主?怎么,和皇后比和朕还亲密些?”
青青红了脸,张开双手努力抱住章和帝,软软的两团贴在胸口。低声说道:“后宫的事,皇后娘娘就能做得很好。皇上日理万机,何必操心这些女人间的鸡零狗碎?”
章和帝轻笑,只是现在也没心思再想这件微不足道的事,便不再提,抱起青青,往床边走去。
第二十四章 后宫前朝谋
转眼间,章和帝的大寿就要到了,宫里宫外都忙碌起来,冷肃的皇宫也似乎多了几分人情味儿、烟火气儿。
曲青青作为一个小小的婕妤,手中权力有限,现在琐碎事情都有人操心,这几天反倒是清闲了很多。嫔妃们似乎也都把心思放在礼物和寿宴准备上,原本青青寝殿里层出不穷的各式“心意”,这几天也几乎绝迹。这日,青青正在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穿针引线,这是预备献给皇上的寿礼——八仙贺寿屏风。这刺绣的独到之处,在于用了已经失传的技艺,多面绣。早晚光线不同、季节温度不同、观看角度不同,都会看到不同的绣面,最常见的是“主图”,八仙贺寿,其他还有猫扑蝶(谐耄耋,寓长寿)、松鹤延年、麻姑献寿、神龟游水等等。即使是出自自己之手,青青也对这种神乎其技的技艺赞叹不已,何况旁人?这礼物的心意和分量都足够了,想必到时候一定能脱颖而出。
岐山忽然静悄悄地走近,在青青耳边说了些什么。
夏果注视着刺绣,眼睛都不眨一下,春雨却眼神游移,耳朵似乎都长了几分。
青青微微皱眉,吩咐岐山不许再打听,又严令其他三人这几天务必谨言慎行,不许随意走动、不许多言多语、更不许和其他宫人过从甚密。青青见四个宫人下跪听命,似乎很是烦心,放下刺绣,又让四人都下去。
事实上,青青比谁都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日下午,贤妃、秦王妃和秦王侧妃曲氏在咸安宫齐齐中毒,太医院直至目前还拿不出有效的治疗方案,章和帝暴怒,下令严查。但这案子扑朔迷离,一国之君雷霆之怒下,竟然至今不能查出端倪,于是章和帝更加震怒,甚至心中惧怕,连两宫太后都再也坐不住,开始参与调查。后宫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国最尊贵重要的人的“家”,现在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一品妃子宫中下毒——简直令皇上和两位太后脊背发凉,毛骨悚然。调查力度加大,即使章和帝有封口令,消息仍然传开,一时间后宫中人人自危。既忌惮这种无声无息的毒药,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莫名丢了小命;又怕卷入这场惊天阴谋,成为贵人们的替死鬼。
岐山虽然有个官至神威大将军的东太后心腹大太监的“爹”,但青青本身不怎么关心后宫八卦,他自小娇生惯养,也有几分清高,是以一般也并不四处打探后宫诸事。等旁人主动告知他此事,基本上,后宫前朝都已经知道了。
谁也没想到,在最不敢出事的万寿节前夕,宫中竟然会发生如此大案,一时间,后宫前朝都风声鹤唳、暗潮汹涌。
事实上,这不过是曲青青不愿意自己堂姐死得不明不白(毫无价值?),出手一救罢了。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凶手”现在正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外——虽然,夏果自己也不知道罪魁祸首原来是她自己。系统的确厉害,许多状态类、特殊类物品,都可以在“关系图”的任务面板上直接点击使用,比如之前夏侯弘的“黄粱一梦”、曲玉的“哭红颜”,好处是隐秘值百分百。但是也有像“酣梦”这种现实存在的商品,却是必须接触当事人的,好处当然是经得起推敲,也方便施恩和嫁祸。曲青青从来小心谨慎得过分,自然不可能以身试险,刚好,贤妃一片关爱之情,将家族悉心培养的宫女送到青青身边。这个宫女,夏果,不需要青青任何明示暗示,在固定汇报的时候,亲自将青青的回礼送给了贤妃。对于青青来说,不过是对着夏果使用“迷惑”,再将被特殊包装的“酣梦”放进她的荷包,等她一无所知地去向贤妃例行报告时,再命令她趁无人注意时将米粒大小的褐色丸子丢在贤妃脚踏缝隙处。最后,等秦王妃和曲兰应诏来见贤妃时,有系统君帮忙关注的青青自然能选择最恰当的时机“点击丢弃包装”,药丸自然开始挥发,三人就这样中毒了。
“酣梦”,旧朝宫中秘药,今已失传,是一种人工调制的香料,闻到超过半刻钟就会中毒,再半刻毒发。毒发昏迷,状若酣睡,表情平和,如做美梦,七日后心悸而亡。这本是极其隐秘的毒药,可以制作成药粉、药丸,甚至直接提炼气体,密度大,范围小的情况下,只需要一点点,极其隐蔽。而且一般初期很难发现是中毒,只是贤妃三人一起莫名昏睡,太过突兀,太医才敢猜想是中毒。可是旧朝秘药,一般人当然不知,一时半会儿无法得出结论。再等一会儿,太医院一位年轻的六品医官将会提出“酣梦”这个说法,众人集思广益,这位医官又极有天赋,三五日内,终会制出解药,就回三位贵人。
这位名叫魏源的年轻医官,当然是在例行诊脉时被青青用过忠心符的,为自医药世家嫡长子,此番必定能名利双收。
表面上,青青对后宫发生的这件大事的内情一无所知。
所以,在贵妃、淑妃甚至贤妃自己都隐隐脱不了关系——特别是贤妃,因为她准备解决曲兰,在皇帝事无巨细的调查下,自然露出许多哟不好解释的马脚。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中了毒,而且这毒还那么难得,魏源和贤妃、贤妃娘家又确实毫无关联,太医院能制出解药还颇多侥幸,并不全是魏源的功劳,风险实在太大。贤妃几乎百口莫辩。而似乎最清白的皇后,章和帝虽然表面相信她,但又因为这份过于清白,而三妃都事涉其中,反而心中存疑。事情的结果是,大皇子得到许多珍宝赏赐,以示安抚;德仪行事不端,贬为美人;贤妃养病,宫务暂交皇后。最后是,二皇子生母吴充媛,“训彰礼则,幽闲表质,柔顺为心”,晋为德仪,无封号。
这一次,看似皇后是最大的赢家。
唯一晋封的德仪虽然明面儿上是贤妃的人,但谁都知道,凭贤妃的家底,并不足以真的驾驭一位育有皇子的妃子——更何况现在她还只差贤妃一级。而包括皇帝在内的高位者,都知道吴氏早就投靠了皇后,连她的娘家都是皇后的娘家,左将军府的忠实拥趸。贤妃吃那么大苦头却什么也没捞到,已经说明皇上心中有了芥蒂,自然是吃了大亏。贵妃则是损失了原德仪这样一个分位足够的马前卒,和原德仪的娘家也会渐生龌龊。暗地里被杖毙的宫人,却大多是淑妃的耳朵。
可是,事实上,皇后损失才是最大的。
本来她稳坐钓鱼台,没有亲子成了最好的保护伞,即使再恨她,三妃明面儿上都要奉承、讨好她。可现在,她无疑成了三妃的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贤妃,本来就心存野望,现在以为皇后是幕后黑手,基本是不死不休的局。其他两妃都是出身高贵、心高气傲的人,本来就瞧她不起,只是原来因为另外两个对手太过强大,对于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皇后选择了拉拢合作而已。现在被这样打脸,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三人算是目标一致,都打算先将皇后拉下马再说。在前朝,皇后的娘家也开始被各方攻讦——怎么说朱家和独孤家都是顶尖世家,现在被皇后打脸,绝不会忍气吞声。皇后娘家势力虽然比贤妃好太多了,但和贵妃和淑妃相比,当然是远远不及,自然损失惨重。还有两宫太后,本来当初就有旧恨,现在两个足够强大、城府深沉的女人为难起“最大胜利者”皇后来,不要太给力!
可惜,皇后却将一切归咎于章和帝,什么都不敢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