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静司听到了自己喉中响亮的吞咽声,然后就听见苏驰的轻笑:“你还把我的话当真了?”
她的口中有清冽的酒气,并不让人觉得难闻,反而有着竹叶的香味,的场静司来不及捕捉那气息就发觉她的远去,怔忪地睁开眼来,人确是还坐在他身上,只是半点暧昧的氛围都没了,面孔也没离得那样近,可戏谑的神色还是看得极为清楚。
“时间倒退个几千年,本座一定会收你做个宠妾,”苏驰的笑容有几分轻佻,只手还挑着他的下颌左右端看:“这么知情识趣的妙人儿,可不得是当成个宝贝?”
宠妾···
的场对这个名词有点接受不能,这是个说女人的词,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可方才,他也确确实实地被一个女人给调戏得毫无反扑机会,这让他觉得挫败但又有微妙的理所当然感。
变态吗?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由在心里暗骂。
苏驰好整以暇地起身,拍了拍自己方才摊开在地板上的长袍衣摆,又把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瓷杯丢开,抬眼看向的场:“酒喝掉了,待会儿办正事的时候,可别掉链子。”
“恩?”的场又是一怔。
只见苏驰抬起一只手,那指间夹着的,可不就是他右眼上的符咒?!的场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右眼,那里有个不甚美观的疤痕,不知怎么的他就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一点不完整,虽然刚才他已经出糗了。
就在这个他意识到自己符咒被揭开的时候,屋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咆哮,那妖怪顺着的场家主的气息已经来了。眼看着房子微微颤动,苏驰负手立在一旁,噙着看好戏的浅笑,丝毫不为这动静紧张。
天花板上浮现了水面才会有的波纹,妖怪似乎是有穿墙的本领,一呼一吸之间,大半个身子都已经从里面探了出来,身形竟然十分巨大,单看那兽爪就足够碾死的场静司,更别说是用那利爪伸手掏他的眼睛。看那没轻没重的样子,只怕是能把脑袋都掏个洞出来。
又或者他本来就是来取的场性命的。
“小子,你可算是冒头了!”妖怪长着灰白色的皮肤,狼的脑袋,颀长却又硕大的身材,从天花板“咚”地落到地上,地板都震了三震,一些不及打扫的灰尘也因此飘散开,被阳光染成了金色,要是不呛人的话,这场景还有些好看。狼妖对着的场静司舔了舔自己那只长嘴巴,贪婪又恼恨地对的场静司吼道:“把你的眼睛叫出来!”
这妖怪据说也有了上千年的修为,但苏驰站的足有十米远都能闻到他口中腥臭味道,恐怕修为是人类血肉堆砌起来的,是个吃人的惯犯,他要是把的场吃了,苏驰一点都不意外。
“眼睛可以给你,但是我也有条件,”的场静司抬眼看着这只纠缠了家族数代的妖怪:“拿走了我的右眼之后,我们之间两清,你以后不要再找的场家后代的麻烦了。”
“这种时候,你还要跟我讲条件吗?”狼妖眯了眯眼,有些不满地说道:“原本就是你的先祖出尔反尔。”
“我来替先祖还上这颗眼睛,往后你若是再来刁难,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场静司看了一眼门口倚靠着的苏驰,然后把视线又转了回来:“就算倾尽全族的力量,也不会让你来作乱的。”
“哦~?”狼妖扯了扯嘴角:“好啊,那你先把你的眼睛给我,否则一切免谈。”
“我会的。”的场冷冷地应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刀柄是玉质,从其温润的色泽可以看出是一柄常用的贴身武器,刀刃泛着寒光,锋利到可以削铁如泥。
苏驰这才走了上来,手上接过那把匕首,赞了句:“好刀。”
“您过奖了,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的场抿了抿唇,赤红的眼眸暗了暗,不由自主地拉住了苏驰纤细的手腕:“···有劳。”
“怕吗?”苏驰轻笑,指尖在刀面上划过,轻得让的场喉咙一紧。
“我不会失信于你。”虽然手上用了力气,的场还是这么说着。
也是,谁被生剜眼睛会不怕呢?只要想想那血淋淋的场面就让人脊背生寒,当年戚夫人被吕后制成人彘的时候,惨叫绕梁三日不散,整个汉宫人心惶惶,听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当事人了。
苏驰将那把刀拿起来,上面能映出人影,然后她就把刀扔得远远地:“用刀未免不趁手,我不打算用它。”
“?”?
狼妖一直注视着这边,但却刚注意到苏驰,不由蹙了蹙眉,然后咧开那张血盆大口笑:“这是你的式神?”
“他还没这个能耐收我为式神,”不等的场回应,苏驰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只手在的场的右眼疤痕上打着圈,似乎是在消遣,还没有取眼的意思:“我只是来做个见证,免得有人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