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最终老夫人叹息一声“起来吧,在外边辛苦这么些日子,回去好好歇歇。”
“谢祖母”周清贞又行了一礼,才撩袍站起来“这几年清贞一直蒙冯先生教导,今日他也来到府里,请祖母见上一见,先生有祖父托付的话要对祖母说。”
“冯先生在哪里?”
“春花姐姐领先生在小院喝茶。”
“去请,既是有话对我说,你们都退下吧。”老夫人略有些疲惫的挥手。
“是”大老爷、大夫人拱手福身先行离开,钱氏还在犹豫,老夫人无奈:
“退下吧,你儿子中了案首该拿出喜气才对,将来他若为官做宰,还能少了你的诰命不成?别一天到晚小家子气,净惦记些鸡毛狗碎。”
“……是……”钱氏无可奈何的退下。
原本还有几分开心的周怀婴冷了脸色,果然跟白家人一样,都是白眼狼,眼里竟然连自己这个父亲都没有,请先生都不知道留自己吗?
不用人说,他一甩袖冷哼着走了。
屋里静下来,老夫人还在琢磨怎么开口,周清贞淡淡的说:“清贞记得自己姓周,是周氏子孙。”
老夫人叹口气,什么也不必说了:“你明白最好。”
“清贞明白,只是有一件事要禀告祖母。”
“你说。”
周清贞垂下眼,语气淡淡:“这些年春花姐姐为了供我读书,不但耗尽所有月银,还一年四季操劳……”
初春采绵茵陈,夏秋捉剧毒虫,寒冬挖枸杞根。周清贞忘不了春花被蝎子蛰过,被簸箕虫咬过,冬天寒风里磨粗的手指,初春伸不展的腰身,姐姐的情谊他粉身难报。
“怎么要她供应,你的月银呢?”
“……清贞的月银自来是父亲保管。”
这不争气的儿子!老夫人简直无语,可事情还得办:“这笔钱我们周府自然不会少她……”
“多谢祖母,还的别忘了,还有每天一根蜡烛的钱。”
……老夫人怒气到胸口,庶女果然上不了台面,都是什么下作手段,当初要是娶了自己的嫡侄女多好,看看周清贞,这么聪明冷静的孩子就是钱家的外甥。
“我让黄氏给她拨三十两银子的赏钱足够了。”
“是”
不一会冬青领着冯先生,后边跟着春花一起进来,老夫人笑着起身相迎:“这几年清贞劳烦先生了。”
冯易宽拱手笑的和气:“老夫人言重了。”
冯易宽坐下没有废话,直接说当年他受老太爷嘱托,收了周清贞做入室弟子,在离开周府后继续教导。
当然在场的没人相信这话,真收作入室弟子,必要周怀婴上门拜见才行。冯易宽这么做只为了堵住,不利的流言。
比方什么家里有先生,却另投他门,不忠不义之类。
话交待清楚后,冯易宽照旧以马上府试要带在身边指导为名,领走周清贞和春花。老夫人也不强留,她也担心钱氏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周府真的急需一份功名,在樊县挺起腰杆,否则百年清贵的名声会慢慢败损。难得出了好苗,自然要用点心思。
“还要劳烦先生,谢师礼随后奉上”老夫人笑着送到二门口。
四月五日是鹿鸣府,第一场府试的日子,也是周清贞十五岁的生日。这一次他们不用偷偷摸摸,也不再为银钱发愁。
周清贞在里边应试,春花在外边掂着脚跟等。四月底周府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平静,只有几个门子小声议论几句。
“这次大夫人让准备了鞭炮,也不知能不能用上”
“谁知道呢”
锣鼓喧天中:“贵府令公子周金名清贞高中癸巳月鹿鸣府试第一~~~”
周府热闹起来。
到了七月底,这一次老夫人不再平静,几个主子都在正厅忐忑激动的等着。已经连中两元,这一次能否再次夺魁?
“怎么还不来?”黄氏捏着帕子向外张望,除了周清贞她的长子也参加了院试。
钱氏穿着喜庆脸上挂了两分笑,漫不经心的吹着手里的凉茶。
周怀婴穿着锦缎绣袍等的焦躁转圈:“怎么还不来,那孽障失手不成?”
“呸呸”老夫人敲着拐杖斥责“胡说什么呢,祖宗庇护一定顺顺当当。”
“来了、来了”门外连颠带跑进一个门子满脸狂喜“恭喜老夫人,三少爷高中案首,咱们三少爷连中小三元!将来必定金榜题名”
“快请报喜的进来,赏。”老夫人放下心笑的舒畅。
“是,已经请了,后边马上就到。”门子满脸喜色的讨巧。
“府里下人赏两个月工钱。”老夫人欢喜的快喘不上气,终于有能拿出手撑体面的人。
诺大的周府十来年都是一府白丁,人情往来,有那些轻狂的都改称她们老太太、太太了。一个秀才虽然还不算什么,可是连中小三元也足够傲人,更何况周清贞才几岁前途不可量。
“老大家的,你派人把清远旁边的三进院子收拾出来,给三少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