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人装模做样的在坐了一会儿,甚至装模做样的和偶然碰见的熟人打了个招呼,再顺便吩咐人去打扫一下包厢。
一副玩过一轮透透气接着下一场的架势,就跟普通消遣没玩尽心一样,全没有值得警惕的地方。
对方也是经常在外面的玩的人,对节奏的把控门儿清,可江伽深知他们有所打算,在她眼里看来就处处透着做作了。
她脑子里还想乐呵呵的想着顾则北怎么被大卸八块,出了会所,被外面吹来的冷风一激,心情顿时就沉下去了。
这会儿已经是十月中旬,今年的冬天来得较晚,但最近也已经开始降温了。
江伽突然有种刚才的凉风直钻骨子里,顿时整个身体冰冷彻骨的感觉。
她是真盼着着那傻逼吃瘪倒霉的,说实话她也并不是什么正义感过剩的人,甚至面对别人的困境,她很多时候都能冷眼旁观。
可不管怎么忽略,那些浅显甚至不需要分析的可能性都在不断的冒出来。
那些人怀揣着巨大的恶意,根本不是狐朋狗友恶作剧这套可比的。
她不耐的‘啧’了一声,脚尖对着旁边大理石柱子重重的踹了上去,然后转身回到了里面去。
大厅的人见她离开没几分钟就回来了,以为她忘了什么东西,便殷勤的上来询问。
江伽一看那两人已经离开了,便问:“姓顾的他们包厢打扫完了?”
大厅里的人眼见之前在这里,以他俩为首的两拨人差点干起来,还以为她专程回来挑事。
听她这么问便有些为难,江伽不耐烦道:“这种问题还得亲自问祁泰才行?”
负责人当然不敢大半夜的这点屁事去惊动太子爷,索性不是什么涉及泄密的事,便干脆道:“是的,已经清理过一遍,客人们都回去了。”
“大小姐,您看天色也晚了,有什么事就明天再说吧?我马上派车送您回去?”
江伽知道对方担心她和顾则北怼起来,他们两边都不好插手左右为难,不过也懒得解释这么多。
便对负责人道:“我进去跟他打个招呼,你们也不用为难,盯着走廊的监控吧,五分钟我没出来和你们打招呼,你们就可以进来。这总成了吧?”
她这样一是不知道现在里面情况如何,是不是适合让更多外人看到,另一个也是给自己上一层保险。
当时在大厅看到对方也就四五个人,看起来都是弱不禁风的富家子,里面估计体格最好的还是顾则北。
可对方既然这么细心,万一碰到硬茬子呢?就像他们说的,在己方地盘还阴沟里翻船那就好笑了。
江伽此时心里对里面的情况分析琢磨,而里面的顾则北也是一样的。
他本来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觉,被人拿着什么刺激性的东西在鼻尖一晃,意识又清晰了一部分。
然后就看到周围气氛不对,所有人自顾自的开始忙活起来,有人试图把他往光线敞亮的地方般,有人掏出神秘的小包,更有人已经开始搭起了摄影器材。
本来还多半处于迷糊状态的顾则北一下子脑袋就清醒了,他本来就是善于理解状况,更何况情形都摆在台面上,如果再抱有侥幸不承认自己栽了,那就是真蠢了。
见他挣开眼睛,其中一个人笑道:“哟!顾少醒了?醒了好,不醒我们才难办呢。这事您要是全程晕着,咱们也事倍功半不是?”
顾则北试着动了一下,虽然意识被危机感强迫回笼,但被酒精麻痹的身体——不对,光是酒精做不到这样,一开始就中招了?
他迅速对现状做出判断,得出的结论让他心里一沉,然后不动声色道:“我不记得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不惜亲自动手的吧?听说你家资金链有点紧张,这个时候你确定不是该维持低调的时候?”
“哪儿能啊?我怎么会和您有深仇大恨,我这样的,要不是最近您心情不好来者不拒,就连惹您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对方看似游刃有余,实则话里句句透着嫉妒扭曲。
他知道顾则北的言外之意,却是他既能搭上对方,自己的家族便不是无名之辈,自己亲自露脸搞这种事,在祁家的底牌搞顾家的少爷,还不如直接掉头把自己家族拆掉来的实在,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然而,对方露出一个阴沉的笑:“顾少啊顾少!您也别怨我,想想您得罪过的人——哦,当然,对您来说那哪儿叫得罪,穷酸的贱民能得您一句话就该感恩戴德才是。”
“可有人就是不识抬举,反倒把您恨上了,这事说的。咱虽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答应的事那就得不打折扣的给人办好了,生意人不就讲究个契约精神嘛。”
顾则北这会儿已经被放到了大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要陷下去一样,浑身绵软,连抬一下手臂都艰难。
可他还是从对方遮遮掩掩的话语和倾泻的无聊情绪中抓住了关键。
他勾唇笑道:“我还不知道谁家有这副手笔,居然能劳动你们堵上整个家族做马前卒,这契约精神讲究过头了吧?”
“赔本的买卖可以做一时,可一把火把自己家的青山烧了,这可就不是生意人了。”顾则北眼睛看了过来,以一种肯定的语气道:“你家已经破产了?”
对方一噎,然后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他上前两步,一拳向顾则北的脸上揍了过去,苍白秀致的嘴角立马多了一抹凄艳的血色。
“对啊!破产了!”对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们这些小家族,一年会倒下多少个?投资失利,决策错误,甚至莫名其妙的舆论,小小一件事都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哪里比的上你们这些百年世家庞然大物?”
“我家甚至还得借钱才能保住房子,本以为面上撑着,等银行的贷款下来能熬过这一劫,没想到——”
顾则北抿了抿嘴角,尝到了一股刺痛和腥甜,但他并不在意这点伤。
和跟佑希或者江伽他们在一起幼稚易怒的情形不同,他这会儿理智又冷静,被看都看不上的人一拳打脸上,却半点没有被激怒的意思。
“所以这时候有人出来,承诺给你们一笔钱?”他说,对方那一瞬间僵硬的表情证实了他的话。
“即便你们得到钱,在得罪我顾家的前提下也不可能重振旗鼓,那么你们是打算拿着钱远走高飞?”
见对方默认,顾则北心里更沉重了,并没有摸清脉络后反倒瞧见希望的样子,反倒如同好不容易打开一扇门,对面却是一堵墙一样。
做这种打算的已经与亡命之徒无疑了,对方已经一无所有,从云端跌落。冒险一把,成事则能够捞到延续自己花天酒地的日子的钱,不成反正也不比沦为穷光蛋差多少。
但他仍冷静道:“确实我们再如何手眼通天,世界这么大,一旦躲出国外,也很难找到。那么再把问题往前推移,连我顾家都没有确切得到你们已经破产的消息,找上你们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并且银行那边的款项,按照你的说法,一开始是很有希望下拨的吧?为什么会无疾而终。当然为了自己的利益有时候无暇他顾很正常,可你就甘心带着帮助坑害你们的罪魁祸首这样的风险办事吗?”
几人先是表情惊诧难看的面面相觑了,然后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