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嗤然焚尽所有,无论肉身,还是意念,皆成飞灰。
重归黑暗。
静室当中的两盏火焰,只是短暂的熄灭了一个刹那,灵魂便已经跨越了无数距离,由生入死,再不复回。
并没有任何一样物事碎开。
那个被钉死在墙壁上的“鱼人”,眸子沸腾燃烧火光,却没有丝毫的生命特征,体内的血液流淌着炙热的因果。
魂力第十层大圆满。
可以随意进入他人的魂海当中。
这样的方法会给人带来剧烈的痛苦,比起拔出十指,摧肝断肺,还要猛烈地多。
易潇作为旁观者,看到了这个怪物魂海当中的景象。
被扒开衣服的胭脂。
闯入囚牢的天阙成员,自己所熟悉的“判官”已经死了,其他的人影只是模糊朦胧,看不真切。
易潇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表面光滑的鱼人,鱼鳍还在无意识的开阖,腮口噗噗碰着绿色液汁......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胭脂不愿意开口,对于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选择只字不提。
这件事情,易潇觉得无比恶心。
身后终于传来了急匆赶来的声音。
齐恕的反应速度并不算慢,在得知了易潇入城的消息之后便起身准备,从易潇出手杀第一个人到现在,过了不过小半柱香,齐恕的身后并没有跟着天阙的成员,而是几位七大家的话事人。
齐恕从破开窟窿的巷口暗道走入,一路举火而行,走到易潇身后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怪物,一阵沉默。
身后的七大家家主,赶到之后,俱是无言。
“都......散了吧。”
过了许久,齐恕招手挥散了其余诸人。
黑暗中散发着古怪的体液气味。
小殿下缓缓转身。
“齐恕先生......”他轻声说道:“我从前线回来,你能向我解释一下,兰陵城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齐恕看着眼前的畸形鱼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兰陵城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但转念想到天阙仙楼在地下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便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齐恕微阖双眼,脑海里零碎的念头闪过,他柔声道:“胭脂被囚压的地方的确是绝密。天阙找到那里,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巧合......可以说服别人,但说服不了我。”易潇看着眼前的瘦削书生,笑了笑,“我不相信意外,就算真的是意外,我也要找到真正的原因。”
小殿下忽然收敛笑意,声音极轻的问道。
“齐恕先生,你可知我回来......是来做什么的?”
黑暗之中,只有两人。
齐恕摇了摇头。
易潇微笑说道:“我是来杀老师的。”
齐恕沉默了。
他低垂眉眼,道:“源天罡......已经不在兰陵城了。”
小殿下又笑了,“是啊......但天阙还在他的手上,所以我会一点一点切断他跟兰陵城的联系。”
齐恕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莲衣男子。
“我这一次回来,只是为了拿一样东西......一枚不大也不小的佛牌。”
“那枚佛牌在黄侯的手上,天阙代表着兰陵城向他施压了很多次......所以他藏在了胭脂的身上,胭脂的地方无人知道,这枚佛牌便绝对的安全。”
易潇瞥了一眼齐恕,淡淡道:“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枚佛牌丢了。”
“所以我不仅仅要找到那枚佛牌,我还要找到天阙背后的那个人......”他微笑说道:“齐恕先生被宁风袖戳了一枪,回到兰陵城养伤,不知道伤势是否好了一些?”
布衣男人面色复杂。
齐恕摇了摇头,沙哑道:“并无大碍。”
“那就好。”易潇注视着齐恕的双眼,他缓慢说道:“先生是如何被萧望选中的......还记得那四个字否?”
暗室当中,易潇平静开口。
“可堪大用。”
齐恕只是沉默。
文评殿试之后,他被陛下留了下来。
知道实情的人,除了陛下以外......几乎没有。
国师临行之前留了一词,对于文评当中的诸人,大多是空白不予评论,而唯独他,是四个字。
可堪大用。
此刻看来,是为诛心言论。
就此擦肩而过,外面风雪飘摇,易潇站在玄武巷巷口,背对齐恕。
玄武巷暗室内的读书人叹息一声,开口说了两个字。
“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