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自己这台大花轿子,从淮阳道提前出发,花了三天时间,赶到了烽燧线下的鹿珈镇,为等的,就是某件事情的应验发生。
而自己出发之前,顾胜城还没有跨越烽燧前来。
如今他赶上了。
某件先前自己看来,根本无从推测的事情,又真正的发生了。
他想着那位大人亲口对自己说的话。
这难道还不算是兰陵城的意志吗?
所以淮阳侯坚定的认为......陛下的做法不可取。
这场战争决然不可姑息,这个谈判也决然不可和平。
烽燧下,赤土前,那么多将士,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所以他来了。
然后正如那位大人所说的......顾胜城也来了。
顾胜城想要和平,陛下会给他和平。
顾胜城刚刚说的都很对,一点都不错。
陛下的使团已经从兰陵城出发,带着陛下的意志,只要抵达鹿珈镇,那么这场谈判,就算是完成了。
只不过这个过程,会稍微的“慢”上一些。
淮阳侯深呼吸一口气。
他想到那位大人对自己说的话。
“当一件伟大的事情,正处于艰难的推进之时,需要一些鲜血的灌溉。在这个时候,死亡和牺牲,都是无畏且光荣的。”
这的确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所以他愿意赴死。
淮阳侯的思路又回到顾胜城说的那句话。
若是结局注定了,那么顾胜城杀了自己,真的会影响什么吗?
他急促呼吸一声。
然后艰难说道:“其实......会的。”
窗户外的顾胜城没有说话。
被两柄飞剑钉在墙壁上的淮阳侯,此刻看起来像是跳古怪舞蹈,动作定格在脚尖跃起那一幕的胖子。
他抖了抖眉,轻声笑着说道:“不相信的话......你,杀了我啊?”
顾胜城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这个胖子似是咬碎了藏在舌底的什么东西,唇齿之间缓慢溢出了鲜血。
然后他艰难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笑道:“你不敢杀我?”
“可我敢啊。”
他的面色愈发苍白,眼神却熠熠生辉。
“西宁王......很快就要来了。”
淮阳侯咳嗽数声,虚弱问道:“不知道他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改变些什么呢?”
他的额头开始渗血,厚袄里也渗出嫣红的血液,而他的咳嗽声音逐渐加快,直至愈发剧烈,最终戛然而止。
两柄飞剑之下,那个被钉在墙壁上的人。
在十个呼吸之后,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死了。
顾胜城呼吸急促起来。
就在淮阳侯自尽之后,城主府内,三百个乐手,侍女,眉心之处,都程度不一的溢出了鲜血,只不过几个呼吸,便是遍地死尸。
这是何等的毒计?
鹿珈镇外,传来敲鼓声音,有人高喝一声。
“西宁王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