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湖底。
骨袍东君毫无预兆出手,一只手猛然后拉,那柄琴匣被一股大力猛地吸向自己身前。
小殿下早就猜到东君会直接强抢琴匣,大可以抢了琴匣寻个无人地方,即便损一滴心血,也不必在低谷期与自己打得纠缠难分。
易潇冷笑一声,龙蛇株莲再不保留,脚下气机迸发,追匣而出,双拳贯穿湖底,惊起一连串闷雷声响。
东君面无表情吸回琴匣,元力来不及抹去小殿下在琴匣上附着的神魂痕迹,那袭莲衣已经踩踏湖底冲来。
“轰”
一声闷响,由极动刹那转到极静。
那只狭长的幽白琴匣毫发无损,匣面是一双金灿无垢的拳头,匣背是一只苍白扺掌的手掌,黑衣骨袍粘在琴匣两面,脚底已经踩入春雷湖湖底一尺。
小殿下膂力无双,想横推过去,奈何琴背的骨袍东君虽然不修元力,体魄居然强的不输小金刚境界,仅仅是些许的撼动,便被处在修为低谷的王雪斋硬生生拦了下来。
易潇扭腰松胯,想扯动琴匣,悚然发现对面的那人脚底像是生了根,纹丝不动,连带着整只琴匣巍峨厚重如山,推拉递送,千般手段使尽,俱是难动一丝一毫。
琴背的东君幽幽吸了一口气。
春雷湖湖底刹那水流紊乱,先是轻微波动一刹那,下一刹那便处处如同惊雷。
小殿下瞳孔微缩
轰然雷音在自己耳边炸开。
直接在水底将头顶的斗笠震飞,发髻炸碎。
小殿下的一头黑发被震散开来,在水底极快速的震颤,抖动,散乱如水草,纠缠如墨。
像是整个世界的重量压了下来,通过春雷湖加在了易潇身上。
即便是小金刚体魄,也无法抵挡住这种庞大的重压。
脚底的春雷湖湖底土地缓缓凹陷,被重压再压下一尺。
已经矮了一头的易潇缓缓抬起头来,死死盯住琴匣对面的骨袍年轻男人,与东君那双深邃不可看清的眼眸对视。
大势至域意轰然降临!
东君的眼神明显收缩了一刹那。
春雷湖湖底的水压被猛然压至最低,如果有人在春雷湖上空俯瞰,此刻应能看见湖面四周有湖水溢出,两人头顶的湖面则是被压出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形状。
巨大的“掌”形。
宛若一只大手从云端落下,缓缓盖在春雷湖湖面,压得湖水四溢而出。
接着极为霸道的发力!
大势至!
连春雷湖外都可以听闻的沉重压掌声音落下,声势不可谓不浩大,就这般绵延传递数十丈,最终摧枯拉朽般来到湖底。
尽数聚集在一人头顶。
东君的身子骨明显不如小殿下的龙蛇体魄,骨袍之下的躯干微微摇晃,被大势至压得再度口鼻溢血。
脚底塌陷一尺二。
易潇露齿而笑,满口鲜血,丝毫不顾形象。
杀戮剑域早就散开,布满了三尺距离。
此刻三尺范围之内,春雷湖湖底的每一颗水珠,都化为了最独立的个体。
每一滴水,都是三尺范围内最锋利的剑。
东君面无表情,骨袍已经被水滴戳得开始凹陷。
贴伏于肌肤。
可却无法再接近,即便大势至域意抚摸头顶,即便三尺杀戮剑域挤压周身,东君的肌肤上有一层极薄极薄的元力。
像是无数流动的水纹。
是“音”。
这些水滴刺进那一层“音”里,刹那被元力弹开。
滴水不漏。
所以东君的骨袍即便湿透,皮肤依旧干燥。
连一根发丝也不曾湿润。
王雪斋面色平静,单手持掌吸住幽白琴匣,另外一只手依旧缩在袖内。
他面对三尺杀戮剑域,面色不喜不悲不怒不惊。
眉心有巨大的压力。
水波无形,却被强行挤出了一抹剑形。
像是无数水滴聚集,汇成了大湖,相互贯通,于是流动。
而在这三尺之内,这些水滴却又散漫开来,明明贯通,却像是独立的个体。
这抹剑形,便像是这些水珠在传递着某种意志。
某个人的意志。
要撕裂什么,刺穿什么,捅破什么。
那人已经不再是双拳擂在琴匣,而是面色凝重双手压在琴匣上,东君在以掌力吸扯琴匣,易潇同样不肯松手。
彼此感应着对方的意图。
这抹剑形传承的意志,就这么从小殿下的头顶向下刺去。
小殿下脚底下陷一尺。
东君一尺二。
差的那个“二”,那抹剑形恰好形成了一柄剑尖的形状。
已经抵在了东君的眉心。
抵住了眉心的那层“音”前,只差一点点就能刺入其中。
易潇深吸一口气。
他缓缓闭上双眼。
催动剑尖刺入“音”中!
刹那张开双眼。
那双淡金色的瞳孔之中浮现出一抹痛苦,将炽热的火焰刹那点燃,株莲相眸子里迸发的火光嗤然沸腾,几乎要从易潇眼里四溅开来。
那只剑尖刺入“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