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段也诧然打量了一下这个青衫人,“怪不得老子看你霉运当头,原来你真就是那个刀鬼传人宋知轻。”
“在下想问一下,”宋知轻讷讷道,“不知今天是......”
话音未落,易潇笑着打断宋知轻,“你从关山出发已经有三十七天,此刻是四月最末一日,之我们所以能认出你,是全天下都应该认出你。”
宋知轻想了想,有些不可思议,声音稍顿,却听到易潇懒洋洋道,“关山刀鬼是你师父吧?他昭告天下,传说中的鬼刀‘修罗刹’就在你手上。想要鬼刀杀了你就好,而你那师父已经帮你喊出狠话,要在六月的剑酒会上砸天下剑客的场子。”
说完小殿下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宋知轻,发现这厮面色惨白,打趣道,“安心,现在离你去剑酒会砸场子还早。”
易潇手上还有第二份情报,一路上万象阁有三位探子接触过这位青衫刀客,只是从此人沿途跋涉的细节,背刀姿势......以及时而把刀当拐杖用的习惯来观察,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位关山刀鬼的亲传弟子,根本不会用刀。
宋知轻面色惨白,声音颤抖,一个音节憋了十几息,“操......”
这个老瞎子,这个老瞎子......宋知轻此刻在心里默默把自己师父骂了十八遍,如果那个老瞎子此刻真在他面前,他真的会拔刀,要跟这老家伙决出一个生死。
想一想归途遥遥无际,宋知轻回头望向来路,不由心中有些悲凉,听到车内那人戏谑的声音,“算一算也差不多了,现在整个北魏的刀客都在找你,想着一战成名好拿走那把鬼刀。至于北魏剑客,你都放出话来说要砸剑道盛会剑酒会的场子,他们怕是见到你就要拔剑将你连人带刀砍成十七八段。”
易潇看着宋知轻面色如霜的样子,哑然失笑道,“只是你体内连元气流动的脉络都看不见,不像是习武之人,莫非真是什么懂得隐藏元气的超级高手?”
樽云觞嗤笑一声,放下帘子,轻声说了一句人来了。易潇眉头微挑,砸了砸嘴,“你这是来给我们送刀来了,还是送麻烦来了?”
话音刚落,便是有连续数道身影降落,他们尾随宋知轻已经有好几天了,根据他们的观察,这位抱刀青衫人便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关山刀鬼那位亲传弟子宋知轻无疑,那小子手中层层青布裹起来的刀,便是传说中的鬼刀修罗刹。这几天跟踪下来,青衫小子丝毫不觉,连续几天都没有一丝元气痕迹,竟然是个不会武功的嫩雏儿。
为首人是有“北魏过江刀”之称的蒙冉,身后三位皆是刀中好手,虽不及自己的六品境界,也有五品巅峰实力,对付一个没品的小子自然绰绰有余。只是面前这俩马车主人似乎也认出了青衫小子的身份,蒙冉冷笑着提刀,刀未出鞘,看着毛头少年一样的易潇冷声道,“你也想要修罗刹?”
易潇与蒙冉对视一眼,笑眯眯道,“不好意思,我与此人素不相识,也不知道什么是修罗刹,各位要如何处置此人,更与在下无关。”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老段叼着烟枪,也懒得去管闲事,就要调转马车头。
蒙冉呸了一口浓痰,吐向老段,
老段身形微闪,便是轻松躲过,不去看那四位刀客,只是语气转冷,轻声道,“小公子?”
易潇无奈叹了口气,心想一路上低调行事,便是要入天狼城了,被这莫名其妙的关山刀鬼弟子拦路,眼看着事儿越码越多。只是临近天狼城,老师特地交代了自己不得在此地惹是生非,他也只能叹一口气,看了一眼红衣儿,她安静闭目养神,却是不闻不问。
这宋知轻浑身上下一片青紫,乃是身负大气运之人,怎会被区区四位刀客难住,心念至此,易潇淡然道,“老段,走了。”
蒙冉四人见老段忍了一番羞辱,也懒得去寻马车主人晦气,当下准备抽刀,磨刀霍霍向着宋知轻走去,刀光即将出鞘之时
“哎哎哎啊,”宋知轻来不及骂娘,看着马车就这么绝情要掉头,他迅速拍了拍身上灰尘,抱着青布刀颇有些狼狈,口中念叨着得罪了得罪了。然后眉头微挑,朗声开口。
“齐梁小”
那句“齐梁小皇子萧易在此!”只来及出口三个字,宋知轻便是被一股大力踹进了车厢中。便是在声音刚刚出口之时,老段身形暴起,一掠而过,蒙冉为首的四位刀客只看到面前多了一道残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手中刀已经不由自主地出鞘,刀光犹如青蛇一般轻飘飘缠上自己的脖子,下一秒便是头颅狠狠跳了起来。
四道血光乍起,蒙冉四人各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倒地,老段骂骂咧咧一脚踹上宋知轻,将这厮踹进了车厢里之后。
一进车,宋知轻便感觉自己眉心一寒,原来是一柄元气凝成剑尖,恰恰抵在自己额前,那面覆红纱的高手只怕有了元气出窍的可怕境界,比方才那些土匪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当下只得苦笑道,“先别急着动手,且容在下解释,方才在下也是身不由己。”
易潇收敛笑意,看着宋知轻被剑抵住眉心不敢动弹,私下却忍不住从宽大青衫中伸出一只手揉向屁股,颇为狼狈。
易潇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宋知轻心想方才那一脚踹得可真狠,一点不留情,此刻屁股真是疼的要死。他看着比自己稍小一些的少年裹着大麾,便知晓自己方才恰巧蒙对了。此刻遇上的不是那位龙雀郡主,而是那位北上而来的齐梁小皇子,讷讷想了想,服软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红衣儿向来懒得听废话,淡然开口,白气抵上宋知轻眉心,微微用力,“一句话说完,说不完就不用说了。”
宋知轻憋红了脸,憋出来一句话。
“在下......蒙的。”
易潇饶有兴趣打量了一下宋知轻,发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衫人身上气运实在是浓得可怕,要说是蒙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于是老段处理完尸体,马车缓缓前行。
只是多了一个人死皮赖脸不肯下车,抱着柄青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