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易嘶声低吼,想要握紧手中的东西,却又担心力气大了会伤害到她。他浑身不停颤抖,眼中泪水积蓄,却强忍着没有滴落下来。
“二弟……”常乐依然猜到了真相。他拍了拍何易的肩膀,安慰的话却想不出来。
“呵,呵呵……”
“绰儿,还有四百五十六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何易若哭若笑,捧着手中的血菩提,贴在心口,鼻子抽了抽,继续喃道:“我真是傻,早该猜到是这样了。你一直都在我心里,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见他如此失态,常乐心酸不已。云绰跟白莺莺的死,他始终都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如今看到何易这样,自然倍加自责。
“你的心已经破碎过,恐怕无法再次融合血菩提了。”常黎不忍打击道。
何易僵硬一笑,回道:“没关系,没关系。神通没了就没了,有她在就好。”
他有些癫狂,在三人惊骇目光下,居然取出孤鸿剑刨开自己的心窝,将血菩提重新塞进了胸腔里,放在心脏之上!
胸口开洞,鲜血飙飞,常黎急忙导过法力帮助他治疗伤口。
连续受创,加上心中凄苦,何易状态越来越萎靡。本已压下了数十年的伤疤重新揭开,那份痛苦依然不减当年,甚至在岁月发酵下更加浓郁。
常黎看不过眼,直接一个元神催眠将他放倒,而后一缕法力将他托起送到了床上去。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常乐心情复杂的问道。
眼下且不说何易的状态,最重要的还是那虎视眈眈的太古皇族。如果他们狠心抛弃何易,自然可以一家平安回到星河帝国。但显然他们父子都不是这种人。
“此事,光靠我们解决不了。”常黎闭眼思考了一阵,而后唤道:“乐儿,小七。”
“爹。”
“伯伯。”小七精神一震,乖巧应了一声。
“这个给你们。”两枚七彩玉符落在小七手中,常黎指着北偏西的方向严肃道:“你们用大挪移玉符往这个方向走,第二枚我已经削减了六成力量,大约只能挪移一千多里。挪移过后,你们用最短的时间找到灵虚,到了那里就说何易得到盘君鼎,被太古城觊觎,请上玄道尊出手相助。还有,记得告诉道尊,他的传人也有可能会来。”
“爹,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灵虚?您不是说上玄道尊很强,足以傲视山海界吗?”常乐不解道。
“傻孩子,如果你是一派祖师,你会为了救一个弟子,而让整个山门都变成天仙战场吗?”常黎反问一句,摆手道:“快去吧,如果请不到人,就在那里长跪不起,明白没?”
“明白。”常乐点了点头,拉着小七的手,让她捏碎了山海无极符。
七彩华光流转,二人在水波扭动中消失不见。
常黎见状松了口气,仰天叹道:“帝君啊,那里真的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么?”
他与柳上玄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不是很了解这个人。但从星河帝君口中却也听说,这位灵虚始祖修为超凡入圣,在山海界难逢敌手。
可这个人同时也有个毛病,就是什么事都不管。
无论多大的事,在柳上玄眼里永远都是无足轻重。就像七千年前他的三个徒弟被南海罗浮山围困,险些丧命,而他却听而不闻,任由其自生自灭。若不是老四莫不语跨入万象,恐怕现在也就没有灵虚六祖,而是三祖了。
还有三千年前,小徒弟云知漫为情所困,一人独上行云山挑战五位万象仙人,最终惨败,遁入虚空离开了山海界。而这一过程柳上玄明明知道,却不阻止,也不劝诫,任由小徒弟消失在山海界天地间。
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事都不管。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帝君对他的评价,就是“修为超凡入圣,为人高深莫测”。
常黎完全没有把握可以请来柳上玄。一个连亲传弟子都不在乎的无情之人,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无名弟子?哪怕是玄宝这等稀罕物什,他柳上玄也曾弃如糟粕,随手甩给星河帝君。
之所以让常乐和小七去送信,不过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人罢了。太古城素来心狠手辣,斩草必定除根,在不连累星河的前提下,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灵虚了。
“活了一万多年,也够久了,能够为儿子还债,拼一把倒也值得。只是遗憾,怕是不能陪满她一百年了。”他轻声叹息,看着昏迷的何易微微皱起白眉,心道:一个小小苦修,却身具穿梭虚空的力量和盘君鼎,而且人脉也不错,几乎堪比一些天仙了。此子即便不是乐儿口中应运而生的林炎之那等鬼才,也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乐儿与他结拜虽然招来了祸事,但将来却未必不会变成一件好事。当然,还得先渡过这次劫难才行……
在他沉思之时,太古城外的雷云剧烈翻涌,百千道白色雷霆横在天空,仿佛要撕天裂地一般。
雷霆中,两位白衣人在雷光包裹下极速穿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太古城上空。
这二人,自然就是游走山海的林炎之跟萧宁。
抵达太古城之后,他神识扫过东城,很快找到了何易跟常黎。
看到何易的状态后,林炎之眉头微皱,低语道:“怎么受伤了?”
“谁受伤了?何易吗?”萧宁搂着他的胳膊好奇问道。
他没有隐瞒,回答道:“何易气息很不稳定,恐怕不止是受伤那么简单。他现在跟一位阴阳境天仙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嘻嘻一笑,毫无担忧之色,拉着林炎之飞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