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把目光投向常乐。
“晚辈今年二十有一。”常乐抱了个礼,不等它发问,又继续说道:“家母今年四十一,只是一介凡人。几年前因受奸人所害,如今命悬一线,还望前辈赐一滴造化灵泉,救我母亲性命。”
墨麒麟又打了个响鼻,绕着梧桐树走了一圈,说道:“你们来的目的,重真已经跟我说过了。”
“你们既已知道老朽手里有多余的造化灵泉,若再拿百万生灵来当噱头,就未免显得老朽太做作了些。”
“不过,老朽的确不能把东西给你们。”
“为什么?”
“因为……唔,在说原因之前,你可否告诉老夫,你的母亲究竟受了什么样的伤,居然要造化灵泉才能治愈?以你父亲的能耐,一个凡人女子,哪怕是死了,也能轻易救活吧?”
“这……”常乐迟疑起来,皱着眉考虑了许久,才回道:“此事本是家丑,但既然前辈问了,晚辈也不便隐瞒。”
理了理思绪,他徐徐道:“想必您也知道,我爹活了过万年,一直未曾有过子嗣。
二十多年前,他与我娘相遇,因此有了我。
三岁那年我爹离开此界,去寻找通天之桥,一去就是十二年。
我娘不过一介凡人,在将军府中虽然表面上尊贵,暗地里却屡遭到我爹那几位无名分的姬妾迫害,而我,也被她们暗下手脚,毁了浑身经脉。
以往,凡是寻找通天之桥十年未归之人,便再无音讯,永远回不到此界。于是在我爹离开的第十个年头,那几个贱人以为他也不会归来,对我们母子变本加厉。在他离开的第十二年,越来越多的人说他已经不会归来。是以那几个贱人大下狠手,不仅将我藏了十二年的一缕真元打散,还下手毒杀了我的母亲!
我爹归来之时已经迟了一步。饶是他有通天手段,强行撕开轮回之路,拘回我娘的三魂七魄,却也无法令她复生。
这六年来,我爹差人去了许多地方,拿回了数不尽的天材地宝,可是却没有一件,能够救回我娘。
几个月前,她的肉身和魂魄又开始慢慢崩溃,如果再不能找到救她的办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殷丞相说,此界之中,唯有幽都的造化灵泉,可逆改造化,起死回生。
我爹向帝君借了通天冥棺,用自己的无边力量维持着我娘的生机。
而我,作为一个儿子,来此向您求取造化灵泉。还望前辈发发慈悲,救救我娘。”
重提伤心往事,常乐说着说着,不知不觉眼圈都已微微泛红。
何易跟云绰对视一眼,诧异之余,均为他的遭遇感到悲哀心酸。
听他说来虽然轻巧,但可以想象,在大将军离开的那十二年里,他们母子所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在那遍地都是修仙者的帝国都城,他们两个凡人与一群虎视眈眈的仙人生活在一起,只能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十二年,他熬过来了。
破碎的经脉在常黎的通玄手段下得以重塑,他终于成为一名修仙者。
可是他的生身母亲,却已经死了。
哪怕三魂七魄被找了回来,可无法重聚魂魄。死,依旧是死。
如果不是今天他说出此事,他们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这位看上去乐善好施,性格开朗的大哥,居然有如此悲痛的过去。
原来,这就是他沉浸在怨念第九层幻境中无法自拔的缘故。
何易悄然一叹。
书上说的没有错,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代表了一个故事。别人,只能看到他光鲜的外表,却很少有人能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和经历。
也正因如此,朋友,知己,挚交,才那么可贵,那么令人珍惜。
墨麒麟听完之后沉默了一晌。
“后来呢?”它问道。
“后来……”常乐动了动手中的金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笑意,说道:“后来我用这把剑,把那几个贱人都杀了,尸骨无存,形神俱灭!”
他看着剑刃,目光悠远,仿佛在光亮的剑刃上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幕。
一个十五岁的凡人少年,拿着举世罕见的仙剑,一剑一剑,将几位仙人凌迟处死。
哀嚎,惨叫,求饶。他听而不闻,肆意发泄心中的恨。
忽然,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气息紊乱了起来。
过了许久,才慢慢平复。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他苦涩一笑。
如果不是父亲纵容他狠狠发泄了心中的怨念,让他亲手杀了那几个人,只怕现在的他,已成了一个内心黑暗,充满邪念的人。
“杀得好。”墨麒麟老祖呵呵一笑。
“前辈。该说的,晚辈都说了。现在您是否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造化灵泉给我了吧?”常乐看着它,依然有着一分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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